让南汐没想到的是,冉遥这次没再犹豫,照着他的嘴唇“吧唧”就是一口,嘬出很大一声,紧接着又开始在他脸上连咬带吮,没完没了。
一连串的亲密,给南汐弄迷了,挂了满脸的哈喇子,他也不嫌弃,本以为冉遥折腾累了就会安安静静的睡觉,谁知下一句,让南汐彻底没了睡意。
“你带我走吧。”
南汐腾的从床上坐起身,冉遥受到了惊吓,蹭着他的睡衣往下出溜,费了半天劲才扒住南汐的脖子,坐直了,泪眼汪汪的瞅人。南汐抓乱头发,比鸟窝还毛糙,冉遥的话让他浑身发麻,那是一种渴望,一种他曾经想过,却没敢说出来的,荒唐的渴望。
他舔舔嘴唇,瞥眼屋门,语气急促的问:“你舍得院长吗?舍得陪你一起长大的伙伴们吗?”
冉遥拇指抠着食指关节,支支吾吾的回答:“没、没想过,光舍不得你了。”
“我想离开孤儿院,因为我们迟早都要离开这里,早一天走,就能比晚一天来的轻松。”南汐掀开被子跳下床,站在浓浓的夜色中看向冉遥,月光将他的轮廓照亮,亮的冉遥眼睛里都是光。
“我们跑吧。”南汐笑了笑,冉遥发着愣,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冲自己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他道,“以后,你跟着我,我保护你。”
六七岁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誓言,但冉遥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守了一辈子。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呼两口气表示兴奋,他们在月亮下许给对方承诺,那么童真,那么青涩。
羽绒服穿在身上,夏衣挤在背包里,两个孩子没有多少行李,没有钱,没有水和食物,处在对外界懵懵懂懂的年纪,就敢往未知闯,归根结底,是他们笃信,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无所畏惧。
南汐留给院长一把弹弓,是他来孤儿院时书包里唯一装着的东西,兴许与他的原生家庭有关,对他有重要意义,但他还是留下了,放弃他的人,也将被他放弃,从此,他只要冉遥。
冉遥留给院长的是一幅画,画的是孤儿院以及周边的风景,蜡笔划拉出的线条歪歪扭扭,不怎么好看,却让他第一次感知到“家”的含义。如今他要舍弃了,舍弃这个被动成为家的地方,是南汐给了他勇气,让他能够自由的选择归宿。
冉遥抱起床头柜上的小篮筐,跟上南汐的脚步。
他们轻轻掩上别墅的门,跑出空无一人的院子,潇洒的把过去留在身后,冬雪在脚下“嘎吱”作响,厚厚的一垫,浸湿了他们的裤脚。沿着石阶一路下行,跳到平坦的山路上,回过头,孤儿院立在黑黢黢的半山腰,装着他们两年相依为命的记忆。
彼时冉遥想,从这一刻起,南汐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第三章]
正文003
木屋前的台沿儿上放了一筐红艳艳的果子。
门被拉开,一位梳着花白辫子的老奶奶走了出来,木屐磕上筐边,低头一瞧,迅速往积了厚雪的冬青丛中望过去,果不其然,有道细瘦的身影不停躲闪,没一会儿,藏在离木屋较近的一棵黄杨树后,露出两只炯神的眼睛。
奶奶不算吃力的弯了下腰,拾起篮筐,走回屋,将果子换成刚摊好的肉饼,重新放在门口。等她绕到后院准备扫雪劈柴,南汐从粗壮的树干后面蹿出身,挎起篮子扭头就跑。
翻了两个土坡,上行的山路下方,垒砌起来的石坡侧面,有一个小小的洞口。老远闻见肉饼香,浓深的黑暗中探出一个小脑袋,脸不白了,脏兮兮的,笑起来还是那么纯真无邪。
“南汐!”冉遥哈出一团白汽,扶着石壁撑起身子,朝外跑去,张开双臂,迎接他。
“快,趁热吃。”南汐敷衍的抱了抱粘人的冉遥,把筐子塞进他怀里。
冉遥鼓起腮帮子吹吹热气,急切的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南汐摸摸冻成紫红色的鼻尖儿,仰头,视线扫过光秃秃的枝干,不远处的那棵黄杨树上,搭着一个球框大小的鸟窝,“咬口肉馅给我。”
冉遥用后牙将肉馅碾的更碎,吐出来,粘着口水,南汐三两下爬上树,把这团黏糊糊的东西放进鸟窝。
云雀轻盈的一声鸣叫,是这空旷山地里唯一的一点响动。
“小家伙,你快康复了。”南汐顺了顺它的羽毛,蓬松的毛发,饱满的色泽,“冉遥会开心死的。”
两人缩回石洞里,坐在一处,靠在一起,冉遥吃饼,津津有味的,南汐看着他吃。三张下肚,冉遥吃累了,手上全是油,粘粘的,往未化净的雪水里一杵,又抬起来继续咬一口饼皮儿。
南汐动了动鼻翼,皱起眉,低头再闻两下冉遥的头发:“太久没洗澡了,你都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