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渊静了片刻,缓缓开口:“自然是有的。”
顾婉不敢置信,“沉渊,你……!”
顾宁倒觉得这回答合情合理得很,沈沉渊府上没个姬妾,在边关一待又是那么些年,真能忍得住火?远的不说,就是顾宁自己跟着辰王下江南那几回,还亲眼见着辰王沿路养了好几个姬妾呢。
沈沉渊要真说没有,那才叫做道貌岸然。
顾宁轻笑着点点头,“沈少将军倒是坦诚,只是……”
顾宁刻意顿了顿,“沈少将军进京几次,回回都没见带人回来,不知那女子是遭了不幸呢,还是叫沈少将军给始乱终弃了呢?”
若说前几句都还算得上是笑里藏刀的话,这句话的挑衅意味就太浓了些,明晃晃地跟沈沉渊过不去。
换了旁人听了这话,早该拍案而起了,沈沉渊却淡淡地没什么表情,他低声沉沉道:“死了。”
“死了?”顾宁眉头拧成两个疙瘩,这结果她着实没想到,凭沈沉渊的能力,还能有他护不住的人?
或许是得了什么药石罔治的恶疾?
顾宁还没来得及问清缘由,耳中就听见沈沉渊轻轻“嗯”了一声。
“被我杀的。”
顾宁一怔,连送到嘴边的茶水都忘了喝。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的顾婉终于忍不住,呜咽一声,从门口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计谋得逞,至此顾婉和沈沉渊的好事算是被毁了个干净,顾宁本该开心,但她心中却没有多少快意。
她指尖抠着几案上的一处凹痕,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偷眼瞥了瞥辰王,后者就差把事不关己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隔岸观火高兴得很。
顾宁在心底白了他一眼,又重新转过来,讷讷开口:“沈、沈沉渊,你日后也不必如此实诚,有些谎撒了也就撒了,只要不东窗事发,也就那么把人给糊弄过去了。”
顾宁本意说的是,就算沈沉渊真在外头做过这么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只要他不亲口说出来,顾婉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又能从哪里知道?
沈沉渊闻言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怔怔地有点出神,低声道:“是吗,但若那人根本懒得分辨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顾宁没听清,“什么?”
沈沉渊自嘲一笑,“没什么”,又抬起头看着顾宁,“那人确实是死了,只不过她是混进来的奸细,被我使计诈出来了。”
“奸细?!”顾宁愣愣的,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那,她是你姬妾那件事也是假的了?”
沈沉渊翘起嘴角,他素来沉稳,遇事不行于色,这会终于显出了点少年的俏皮,“我从来没这么说。”
顾宁这会都没空思考,这人为什么要说这么一番语焉不详的话来误导人了,她指了指门口,顾婉跑出去的方向,皱着眉头道:“顾婉素来心善,她现下知道了这件事,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往你这么个‘火坑’里跳?”
“你日后的婚事怕是毁了。”
沈沉渊却浑不在意似的,还悠哉哉地喝了一口茶,“毁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也省得总是有人来问。”
说完不等顾宁开口,他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了,只是没走两步又倒了回来,到顾宁面前,低下身子,把桌上的那包桂花糕带走了。
顾宁:“……”
三月后,沈沉渊又要随军出征,圣上亲自相送,顾宁没耐烦看这种君臣和睦的场面,索性到了城西,去徐家买桂花糕吃。
只是到了地方,进去问了一问,那卖桂花糕的老叟又点头哈腰地致歉,说是最后一包桂花糕已然被沈将军买走了。
顾宁不信,哪能这么巧,从沈沉渊进京,一连三月,回回都这么赶巧,偏偏被沈沉渊买走了最后一包。
但怎么追问那老叟都不改口,顾宁脑子转了一转,趁着店里的伙计没注意,一个闪身进了店铺的里头。
甫一进去,一股浓浓的桂花香扑鼻而来,顾宁抬头一看,货架上摆着的到处都是已然做好了的桂花糕。
顾宁磨牙,这老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耍自己?
她正琢磨着用什么手段来教训这店主人,忽然听到外间一个年纪尚轻的伙计问那老叟:“……店里头不是还有好些桂花糕吗?”
顾宁噤声,细细去听,她也想知道这老叟是仗着什么敢这么戏弄她。
她听见那老叟道:“沈将军嘱咐的。”
顾宁皱眉,沈沉渊?
伙计惊奇:“沈将军怎么说的?”
老叟:“就嘱咐若是长平侯府的顾小姐来了,一概说最后一包桂花糕被他买去了。”
伙计困惑不解,“这……沈将军就不怕顾小姐去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