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问道:“姨母呢?”
陈嫣见顾宁坐了才跟着坐下去,只是明显还提着心,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着不敢乱动,恭恭敬敬道:“母亲拉着去姨母看她新剪的一盆花了。”
顾宁叹口气,陈嫣和她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自己也从未在她面前发过难,也不知陈嫣为什么这么怕她。
顾宁找了些话题来和陈嫣搭话,本是随口一问,但陈嫣每说一句话都得沉思片刻,保证不出错,时间一长,顾宁实在是觉得索然无味。
好在聊无可聊之前,母亲和姨母一人拎着一个花灯进来了,顾宁松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个礼,喊了声“母亲”。
然后才垂下眼叫了声“姨母”。
陈嫣也跟着过来见了礼。
顾宁的母亲出身算不上好,她父亲只是个边远县城的小官,按门当户对之说是嫁不了长平侯的。要不是长平侯态度强硬,这桩婚事怕是不能成,即便如此,也还是废了一番周折。
顾宁母亲还在学堂求学时,陈嫣的母亲就早早地嫁给了一个商人,夫妻俩一同做些小本买卖,也给当时的顾宁母亲帮了不少忙。
如今时不时地就上长平侯府来串个门,和母亲叙旧,母亲也甚是欢喜。
只是……
顾宁摇了摇头,没接着往下想了。
陈母“呀”了一声,眼神发亮,盯着顾宁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然后转过头笑着对顾母说:“顾宁这孩子,当真是越长越标志了,今岁也快满十五及笄了吧,有看中的婆家没?”
顾宁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又来了。
顾夫人好笑地瞥了顾宁一眼,拉着自家姐姐在椅子上坐下,“顾宁这孩子还在跟着徐太傅求学呢,不急的。”
又招呼着两个孩子,“你们也别干站着,都过来坐下。”
“也是,”陈夫人喝了一口茶,“跟当年的你一样,多读点,以后还能找个更好的婆家。”
顾夫人但笑不语,顾宁跟被针扎着一样,浑身都不爽快。
自己求学又不是为了嫁门好亲事,上一世她做辰王幕僚的时候,除了沈沉渊,还真没几个能被她放在眼里的。
陈嫣怯怯看了顾宁一眼,扯了扯陈夫人的袖子,“娘……”
陈夫人没听到陈嫣这低低的声音,把她的手拉过来拍了拍手背,继续往下说:“顾宁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不像我们家陈嫣,长得也不如顾宁好看,学堂也没去过几次,如今只能指望着给她找个好婆家了。”
陈嫣低下头,彻底没声了。
顾夫人笑着打了两句圆场,侧过身来对着顾宁,温和道:“你姨父出门做生意了,今年花灯节和我们一起过,正好,你可以带着嫣儿一起出去逛逛,四处看看花灯。”
顾宁正要点头,突然想起了沈沉渊,犹豫着道:“我约了旁人……”
顾夫人忍不住笑了下,“难为你今年还能找到人陪你一道出去逛,往年这个时候不都躲起来不愿见人的吗?”
顾宁梗着脖子硬邦邦道:“哪有。”
陈嫣在一旁听见了忙不迭道: “不用劳烦表姐,在江城时我经常一个人去花灯节的,没什么不便的。”
顾夫人安抚地看了陈嫣两眼,转向顾宁道:“是和你学堂的同侪吗?”
陈夫人也看过来,脸上现出急色,帮腔道:“花灯节不就是要热闹吗,嫣儿平日里难得见到京城的这种热闹场面,顾宁正好带着她去见见世面,她素来乖巧,想来你的那些同侪不会不喜欢的。”
姨母打的什么主意顾宁自然清楚,她一门心思要给陈嫣找个好婆家,最好是嫁到皇室里去,哪能放过这么个机会。
只是,顾宁瞟了一眼陈嫣为难的脸,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关键……
沈沉渊和陈嫣之间有一段故事。
顾宁一直知道沈沉渊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清雅公子,两辈子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王府贵女倾心于他,但顾宁万万没想到,这祸害居然能把自家表妹的魂都给勾走了。
陈嫣这么个胆小怯弱的性子,硬是顶着陈夫人的怒火苦苦等了沈沉渊三年,但沈沉渊的心是石头做的,愣是没多看她一眼,陈嫣熬不过沈沉渊,到底还是嫁人了。
顾宁与陈嫣虽然谈不上熟识,但也不想看着她再白白蹉跎三年,迟疑片刻,语气自然道:“也没有一大帮人,只有一个,一同去办学堂先生交代的一些事情,表妹跟着我反倒赏不成什么花灯,白白无聊了。”
顾宁神色平静,别说陈夫人了,饶是她母亲也没看出什么异状来。
陈夫人感慨了一番学堂课业繁重,顾宁母亲又嘱咐了她一些事情,这件事也就轻飘飘地过去了。
到了晚上,顾宁去约定好的一个槐树下,沈沉渊还没来,顾宁就百无聊赖地盯着旁边的一个小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