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太冷了,娘总不能等到入冬了才回。”说起这个话题,屋里暧昧气氛一秒全无。宋师竹忍不住有些忧心起来。自从进了十月,她就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大雪天赶路,除了颠簸外,一路上除了危险,还要挨饿受冻。”
本来按照先前说好的,李氏前几日就该动身,就是怕她一个人会支应不住才留到现在。
封恒摸着她的头发,道:“你跟娘好好说。”他想了想,道:“我先去打听这段日子有没有要去丰华县的商队。”
若是按他的想法,自然是想把岳母留到妻子生产后的。可惜李氏是族长太太,过年时家里一摊事,不可能一直呆在府城。
宋师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李氏还没有走,她就觉得很不舍了。
有娘在一旁多好,她万事都能当个撒手掌柜,李氏就能帮她给安排了。可娘是亲娘,宋师竹也是亲闺女,自然不会为了多留她娘一时半刻就让李氏冒着大冬日赶路的危险。
封恒一下下拍着她的背,颇有些安慰的意思。他倒是想让赵氏过来。可封恒在这点上还是看得明白的。
婆婆和亲娘自然不能相比。先前初初成亲时,宋师竹日日到庆云院请安、一回都没有落下,对比这段日子她在岳母跟前的惬意自在,封恒就知道,宋师竹在赵氏面前应当是有些拘束的。
虽然他邀请赵氏来府城,宋师竹也不会拒绝,但他是想要妻子怀孕时心情舒适,不是为了让她觉得束缚。
他继续道:“岳母回去之后,你有身子,别太劳累了,有事叫你身边那个丫鬟去干。”
宋师竹点头,被他拍着拍着,她心里的郁闷也散了一些,又听到封恒说起商队,她突然想到一个事:“随玉妹妹跟我说,他们一家子要等到明年四五月才动身,到时候咱们要是能跟他们一块上京就好了。”
宋师竹想的是乡试之后能搭上李家的顺风车,封恒思维却有些发散。
他总觉得,李家人如今还没动身,是老师在顾虑些什么。
老师这一趟回京,应是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单单恩科改革这一件,消息传出来后,府学学子屡屡议论不止,那些因他兼职讲师对他恭敬了许多的同窗,有的在他面前就直说起酸话来。
封恒最近在府学算得上是冰火两重天。
那些诋毁的话自然是很过分的,有好几个被算学折磨得不清的学子,居然言之凿凿地说这件事一定是老师推动的,就是为了给他这个弟子铺路。
虽然带脑子的人也不少,可他们都是指着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恩科的内部消息,满口谄媚奉承,也让人吃不消。
不过一个小小的府学尚且如此复杂,封恒觉着,老师最近在朝堂上应该也不会太好过。
耳边妻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封恒回神,看着宋师竹皱住眉头,道:“你不知道,那个冯远秋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混到随玉妹妹面前去了。”那些撩小女孩的招数,宋师竹一看就明白了。
封恒想了想,却是道:“冯远秋在学里找过我,想要邀请我合出诗集,我给拒绝了。”
这段日子在他耳边风言风语的人实在不少,冯远秋的事只是一件小事,就算他拒绝之后冯远秋看着怨恨上他了,封恒也并不放在心上,如今还是因着话赶话才提上一句。
他刚说完,就听说宋师竹拍掌道:“娘先前说的对,那家子真是厚颜无耻。”
封恒听她骂得痛快,就笑了笑。
“他这么上赶着,究竟图什么?”宋师竹问道。他们两家什么关系,冯远秋心里没有数吗,前几日冯族长上门时那样灰头土脸的,封恒就算是为了岳父家的面子,也不能答应。简直是自找没脸。
封恒摇头:“你再往后看就知道了。”这个世上沉不住气的人比板得住的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急功近利者多是禁不住时间考验,多抻几下,就能露出真正的心思和品行了。
李氏是在十月二十二动身的。出发前,李舅舅李舅母都过来送她。宋师竹备了许多土仪,李氏回程的马车都多出一辆。
往年给小姑子备礼的事都是李舅母负责的,今年她送给宋家的礼也没减少,就是看着外甥女大着肚子里里外外地操持时,她还是忍不住道:“还是生闺女好,看竹姐儿多贴心。”
“不是竹姐儿了,是蕙心。”李舅舅立刻纠正道,知道外甥女得李老太太取字时,他便十分自得。
宋师竹如今在家里养胎,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有些事情李舅舅这个府城地头蛇却最清楚。
随着李先生的起复,又看着十分得新帝的心意,城里最近的方向又有变化。就连徐夫人在外头也不敢再拿外甥女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