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想得极多,虽然高玉珩登基至今未见有什么惠民政策,可他若出事,除了下一任皇帝的性情不知道怎么样,朝中现在还没有任何皇子,怕是大庆朝便要陷入内斗之中。
而封恒已然进入仕途,以他和李家、和天子的关系,皇帝若活着,不一定会重用封恒,他若出事,封恒以后就没什么出头日。
另外还有李望宗、李随玉、李老太太……想着这些人,宋师竹深深呼出一口气,就算不基于忠心,看在自家与亲友生死存亡的份上,高玉珩也最好能活得久久长长。
另一头,封恒还在思考宋师竹究竟梦到了什么。
马车里,宋二郎和李玉隐正在交流宋文朔昨夜的叮嘱,只有封恒一直心不在焉的。
“……如今翰林院正在修前朝史书,妹夫是从六品修撰,有正经官职,许是会去帮着修史。”宋二郎跟李玉隐讲解,又道,“咱们两个是庶吉士,主要是起草朝廷发往各地的诏书,间或给皇上讲解经籍,后面一项许多人都盯着呢,咱们还是把书法练好要紧。”
宋二郎说完后,便拍了拍李玉隐的后背,看向封恒的目光有些疑问。他这幅模样跟昨夜在书房时可不大相同,宋二郎想了想,突然便担心他会掺合进他爹说的那件事里。
封恒回过神来,便瞧见宋二郎的目光。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妻子说话只说一半,真是存心想要磨练他的耐性。
第156章 (改错字)
封恒觉得宋师竹折磨人,宋师竹其实也不好过啦。
作为一位当家主母,琢磨梦境拯救苍生不是她的主要职责,管理家务才是她最大的工作。
天光大亮之后,刚回到京的忙乱就显现出来了。
丛管事一大早出出入入正房好几回,都是在问一些鸡毛蒜皮的细琐之事,包括不限于封恒以后上衙的车马该如何安排,是不是一直就搭隔壁宋家的顺风车;家里多了这么多人,伙食采买也要增加许多开销,示意她账面上家用不够了;另有从丰华县出发时天还冷着,到京已是正经的春日,是不是该多做几身春装……衣食住行,种种乱七八糟的事一时间全都堆在宋师竹面前,砸得她头晕目眩。
赵氏约莫是猜到她这边会忙得喘不过气,一大早就打发人过来,说是她这两日正是忙碌的时候,若是力有不逮,可以把喜姐儿送到她那边帮忙带着,也先别忙着过去请安。
若是旁人,宋师竹还会觉得是不是在反话正说,落到赵氏身上,她就按字面意义理解了。
宋师竹第八回打发完丛管事之后,便长出一口气,觉得好不爽,
螺狮从西厢回来时正好撞见了满面春风的丛管事,她心里嘀咕了一声,进屋后不免问道:“丛管事以后是不是咱们家的大管事了?”
“怎么了?”宋师竹正在拿着账本核算路上的花费,觉得螺狮这句话似乎别有他意,便问了一句。
“丛管事是个大忙人,里里外外就看着他在发号施令调派人手,就连太太那边的徐嬷嬷也在问这件事。”螺狮打趣道。
听了螺狮这句话,宋师竹突然醒过神来了。
约莫是她一直想把事情赶紧做完,早上丛管事一有事寻她,她就尽快处理了,不知不觉的,家里差事几乎都掌握在他手里了。
……真是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宋师竹被人玩了个心眼,心情倒还好。丛管事不管肚子里想什么,对待差事一向认真。她问道:“柏哥儿和惟哥儿那边真的一件春装都没有吗?”
这两小的比她惬意多了,宋师竹本来还想着等封恒有空带他们出去逛逛,没想到人家自个找到玩伴了,宋大郎宋三郎一早就过来接人出门。
想着在外头逛了小半日的宋师柏和封惟,宋师竹敢肯定,这两小子一定是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后,嫌弃从县里带来的衣裳不符合京城时尚,才在她面前耍心眼。
螺狮方才便是因着这件事,被宋师竹派去东厢了解事情。
她掩嘴笑道:“柏少爷说,少奶奶要是问这个问题,便让我告诉少奶奶,说是他知道咱们家太太给您留了不少银子,让您对亲弟弟别太抠门了。”
宋师竹默默放下账本,决定把那小子这个月的零用钱克扣下来。
屋里头风吹得案上的宣纸呼呼作响,宋师竹靠在椅背上歇了半响,突然觉得不止春装的事该提上议程,夏装也是时候该做了。
昨日到京时是傍晚,冷风咻咻地刮着,冬装在身上正好,可一早暖阳起来之后,饶是有大风吹着,气温越来越高,
宋师竹心中带着事,难免觉得这是干旱的征兆,这日夜都有风,不是有一句农谚叫“天干吹夜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