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外飞石还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冰雪侵蚀,怕是早就冻在不知道哪个地方,与冰雪融成一体了。
看来她还得把神识往地上踩的冰面下查探。
若她一个人去查看,自然是比带着容槿月方便,但是这地方,妖兽众多,因为很少有修士来这地方长时间呆着,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高阶修为的妖兽,把容槿月一个人留在原地,太危险了。
她可不想一回来,看见的就是容槿月的尸体,说不定连尸体都不剩。
慕星澜突然有些后悔了,她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事来做,不过既然答应了小徒弟,自然也得说到做到。
言而无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慕星澜牵着容槿月快速的在冰面上移动往更深处而去,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灵力画出的灵符展开的结界替她们挡去刺骨的寒风和冰雹。
从一进入极寒之地,容槿月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因为她不想再给慕星澜添麻烦,所以慕星澜做什么,她都只是默默看着。
在慕星澜几乎是瞬间就画出灵符展开结界的时候,容槿月心里一震。
她知道自己师尊在法术和符术上的造诣高,可是把两者结合起来用到这样熟练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的地步,她不得不震惊。
前世里,她几乎没有见过师尊动手,毕竟是渡劫期的老祖,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有人去挑衅对方?除非自己也是渡劫期的修为而且保证能赢过对方,不然下场一定是两败俱伤。
容槿月唯一一次见师尊动真格出手,就是在自己入魔的时候。
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额心的梅花花钿如血般鲜艳,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周身萦绕着冰蓝色的灵力,一道又一道的灵符不断在她们周围涌现,替自己再次挡下蓄势已久的第二道天雷。
那天雷仿佛铁了心似的要将容槿月劈得魂飞魄散,来势汹汹,却不料被慕星澜再次挡下。
之后的每一道天雷,一次比一次来得凶猛,被天罚引来的众多修士,完全不敢接近亭阳山方圆二十里之内,连忙布下结界,只怕被波及到。
天道降下除魔的雷劫,与修士成仙的雷劫是一样的数目,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到后面,慕星澜已经浑身溢出鲜血,素色的衣裙被浸染,唇边也溢出鲜红。
若是慕星澜不多管闲事,以她如今渡劫后期的修为,只待九转天雷来临,渡过之后便可飞升仙界。天雷本不是劈她,她却执意要保下容槿月,是以天道发怒,降下的天雷也一次比一次厉害。
在第七十九道天雷来临时,容槿月的经脉已经完全逆转,成了魔修,周身萦绕着紫黑色的微光,与此同时,慕星澜素色的衣裙也被血完全染成了红色,她站立的地方,有血浸入褐色的土里。
或许是见容槿月已经成了魔修,亦或是其他原因,第八十一道天雷降下的时候,看似声势浩大,实际威力却远远不如前面,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这最后一道天雷劈下的时候,慕星澜已经站不稳,口中一股腥甜,却硬是被她咽下。
雷云渐渐散去,天色开始亮起来,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只手突然从后往前穿过了她整个腹部,催动的魔气刹那间毁了她的丹田。
她终是没有支撑住,跪坐在了已经被血侵染的地上,嘴里也喷出一大口鲜血。
然后,她看见一双带着恨意的红色眼睛。
“你也有今天,慕海澜……”
她唯一的弟子,这样对她说,接着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慕星澜替她挡下天罚,本已身受重伤,如今丹田被毁再受重创,已是油尽灯枯了。
是海澜和秋紫衣害了灵曜,就当她替海澜还债好了,也是她命中该有此劫数。
“好、好好活下去,灵、曜……”因为被掐住脖子,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想告诉她自己不怪她,却因为再次收紧的手再难说出一句话。
眼前越来越模糊,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困难。
伸出的手想摸摸容槿月的脸,却在要触及的时候,忽然垂了下去,整个人已经没了气息。
“滴答——”
眼泪掉在冰面上,发出声响,引起了正在赶路的慕星澜的注意。
原本寒风夹杂冰雹的声音会掩盖它,可是慕星澜何等修为,岂会逃过她的注意?
她偏头,看见容槿月眼眶微红,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颗又一颗不断落在冰面上。
她一惊,停下,想询问容槿月为何哭泣,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哪曾想话还没有问出口,十岁的女童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放声大哭,像是要把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