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剑扇相击铮然,一路从春陵山庄,打到春陵顶。
计燃寻到自己的马,翻身上马,一路朝山顶疾驰而去。
从未有这么一刻,他这般恨自己的无能,不能为师父分忧。
春陵山顶有一处断崖,崖底是一条溪涧。
待计燃抵达春陵山顶时,林轻舟二人正在悬崖边打得如火如荼。
明雀王是妖修,修为与林轻舟不相上下。
望见计燃到此地,他瞬时就抓到了林轻舟的一个弱点。
他折扇一挥,一股强劲的妖风向计燃袭去,马被直接掀翻在地,计燃登时从马背上摔落,手中握着的剑也被甩飞到悬崖的一侧,险险要被掉落下去。
计燃爬起身后,连忙跑去捡那剑。
怎料,那明雀王恶性突生,与林轻舟斗得不可开交,还不忘又朝计燃那里补一扇子。
计燃方捡起那剑,一道白光劈下,只见足下所站立的地方,裂痕寸寸。
他尚来不及跑,脚底一个悬空,身体后仰朝崖底坠去。
山崖冷烟缥缈,计燃望着四周漆黑的一片,身体急速下坠着,心里悲戚地想着,今日他大概是要将性命交代在这里。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却等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拽住了他的衣领。
尽管像以前很多次一样,粗暴得像在拎东西一般。
但在此刻,计燃激动得瞬时眼眶就红了。
林轻舟掌中凝力,催动灵力,咬牙一拽,将计燃拽到了身前,站立在他的身前。
“不要命了!”林轻舟低声斥责。
这是责怪他不该去捡这柄剑。
计燃有点委屈,喃喃道,“这是我要送给师父的剑。”
林轻舟又气又感动,闭目深呼吸一口,最后所有的话都化为一句,“你看你手中的剑。”
计燃低首望去,只见自己手中只拿着一截枯树枝,哪还有什么长剑。
“这是怎么回事?”
林轻舟语调淡淡的无奈,“烛雍子大概已经遇害,被妖孽鸠占鹊巢。”
半晌,林轻舟未听见他有何言语,以为他在反思。
谁知,只见他身体前倾,差点一头栽下去。
幸好林轻舟及时出手,一手将他拽住。
计燃第一次站在飞剑上,望着脚下黑黢黢一片,不由一阵头晕目眩,双腿打颤,方才都是一直在强撑,此刻终于要撑不下去。
你见过恐高的剑修吗?
计燃灵根资质不行,灵修这条路等于封死。
但林轻舟想着,勤能补拙,剑修对资质要求稍微低一点,兴许他能走通。
然而,这条路似乎
计燃站在剑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想捂上眼睛显得自己怂,便干脆转过身来,与林轻舟面对面而立。
淡淡月色下,隐隐可望见,眼前人屈指掐诀,青丝飞扬,莹白如玉的面庞沉静清冷。
淡蓝色的衣袍被卷起流水般的弧度。
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温煦暖意地望着他。
“师父,这样看着你,我什么都不怕。”计燃出声道。
林轻舟还未作答,蓦地,崖顶传来一道声音,正是那明雀王。
“真是师徒情深,羡煞旁人。”
“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前一句话,带着调侃语调。
后面这句话,是对林轻舟说的。
林轻舟不由眉心一皱。
“他是谁?”计燃问。
“喜欢开屏的公孔雀。”林轻舟答。
“你为什么想修道?”
回到泗水城后,林轻舟走至计燃房门口,与他分别时,问出这么一句话。
“最开始,我修道是为了能看见我娘,现在我修道是为了能跟师父一样。”计燃望着林轻舟,眼眸一瞬不瞬道。
“为了看见你娘?”林轻舟心生诧异。
“恩,修道之人不是都神通广大吗,至高者甚至能长生成仙我想再见我娘一面。”计燃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双眸微垂,看起来有些难过。
“你对修道似乎有所误解,修道之人并非无所不能。”林轻舟话到此处,顿了顿,酝酿一瞬,戳心戳肝但一语中的的话说出口,“你并不适合修道。”
计燃点头,垂着眼眸,头也垂落得更低,声轻如呢喃,“我知道。”
这一刻,林轻舟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回到房间,林轻舟翻来覆去没睡着,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分别时,计燃那失落不已的模样。
这不由让他回想起,高中时,陆颢母亲去世,两个人坐在一起,抽了一整晚烟,一宿无话。第二日早上,陆颢眼睛通红地望着他说,她走了
计燃想再见他母亲一面吗?
林轻舟连夜翻阅完,计燃按着他给的书单,最近在仙市买的所有道法书籍。
灯油熬尽,天光大亮时,终于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