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看见了面无表情的钟砚,又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博平郡主。
她缓缓走上前,直觉告诉她这应该就是博平郡主对她和赵焕章下药的这一晚。
刚刚坐下,博平郡主就给她递了一杯酒。
顾盼有所防备,一口都没碰,生怕里面加了料。
她绷直了后背,紧张不安,只盼着今晚赶紧过去。
顾盼脑子里乱哄哄糟成一团,没去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多半是一些客套话。
等熬到快要结束的时候,钟砚忽的碰了碰她的手,低声发问:“怎么这么凉?”
顾盼勉力笑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我冷。”
钟砚嗯了一声,将自己面前的热茶端给她,“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顾盼接过茶杯,抿了两口,嗓子干渴,于是干脆将他的茶都喝干净了。
等到宴会散去,顾盼才发现坐在对面的赵焕章脸色不对劲,醉醺醺的像是喝多了。
老太爷便吩咐管家,将太子送去客房好生歇息。
天空阴沉,冬风过境十里寒。
钟砚将自己的斗篷给了顾盼,低眸看着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缱绻,凝视着怀中的女人,然后将她一把将她抱住,指骨用尽了力气,他在她耳边说:“我去书房,你先回去吧。”
顾盼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好。”
男人就连背影都是冷漠肃杀的,玄色衣裳很快融入到昏暗夜色里,不见踪影。
顾盼走到一半,脑子昏沉的症状越发严重,眼前雾蒙蒙看不清东西,她扶着柱子,努力睁着眼却还是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
她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却怎么都记不清梦里的画面。
再次睁开眼时,她闻见了一股陌生的香味。
顾盼身体软绵无力,四肢都好像被水泡软了,熟悉的春潮一阵又一阵的朝她袭来。
女人脸颊通红,冷白的脖颈都仿佛被抹了春意,她难受的低吟出声,眼角沁着泪光。
朦胧的视野逐步清明,看见床畔的赵焕章时,她啊的大叫了一声。
赵焕章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望见衣衫不整的女人,只当自己在梦中。
这样的梦他都不知道做过几回了。
赵焕章伸出手指,刚碰着她的脸颊,就被人一把推开。
“你怎么又哭了呢?”
“梦里还在哭,真的这么不想看见我?”
顾盼抱紧了被子,颤抖的缩在角落里,努力保持清醒,却又很想往他身上凑。
赵焕章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的眼泪,冰凉手指摸着她的侧脸,见她没有很抵触,心里稍许放下了心,“不要哭。”
他用拇指替她擦去眼泪,低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只有一刻。
药性猛烈,她此时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知道她很难受,特别难受。
赵焕章心都要碎了,“窈窈,我不逼你了。”
顾盼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耳边嗡嗡作响,听不见其他声音。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边哭边说:“救救我,你救救我。”
赵焕章酒劲渐醒,似乎不是梦?她看上去也不太对。
脸颊红的不正常,身体温度也高的吓人。
他试图将顾盼的手掰开,她却哭的更厉害了。
赵焕章于心不忍,“你会后悔的。”
顾盼看不清他的脸,神志不清的状况下甚至把他当成了钟砚,解开自己的腰带,只穿着件单薄的底裙,哭的梨花带雨。
赵焕章侧过眼,不敢看她。
“你把衣服穿上,我去叫大夫。”
顾盼揪着他的腰带不肯松手,她若是要做什么,赵焕章怎么舍得阻拦。
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她弄的乱糟糟的,不堪入目。
迟迟解不开腰带,顾盼急的掉眼泪。
男人忽然握着她的手,眼神复杂,“听话,你松开,我自己来。”
顾盼懵懵懂懂,逐渐松开了手指。
那一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往下掉,淌满她整张脸。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到钟砚的耳朵里,他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腿脚僵硬,脸色平静。
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芒照着他如玉的脸庞,青年的眼神极淡,明明长了一张仁善漂亮的脸,实则却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钟砚缓缓闭上双眸,睫毛颤动,慢慢睁开,一派宁静之姿。
他等了这么多年,为了报仇或者说为了皇权做了太多的事。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就此罢手。
偏偏赵焕章的弱点,是顾盼。
偏偏这世上没什么是他无法割舍的。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手里都打着灯笼。
博平郡主脸色凝重,表情非常难看,她忽然被人叫到客房这边,心里毫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