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画得干净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原本便苍白的脸颊更加毫无血色,整个人仿佛古欧洲童话中被魔咒禁锢的吸血鬼一样。
高贵、美貌、优雅,又夹杂着痛苦、悲伤、脆弱。
这样矛盾的美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之疯狂。若是遇上那种极端恐怖的美学追求者,说不定会为了这份美,而愿意让面前的女人继续痛苦下去。
但谢之韵不会,即使所有人都愿意为了“美”而犯戒律,她也永远只想着救她出牢笼。
“是胃病又犯了吗?”谢之韵根本来不及思考那许多,匆忙地上前两步,连自己的包链被椅背勾住都毫无察觉。
当她的手触碰到姜恕小手臂皮肤的那一刻,谢之韵脑中有很多画面一闪而过。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思考其他东西,只轻巧地将手探到了姜恕手包的边缘,犹豫了不到一秒,便熟稔地将其打开。
“……还好,但早上出门忘记吃饭,现在好像有些低血糖。”
姜恕一贯清冷的声音意外地透露出了一些柔软的意味,好似撒娇一般,让谢之韵寂静已久的心都开始轻颤。
……低血糖?姜恕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毛病?
可现在的谢之韵顾不得那许多。她将手往后扯了扯自己的包,可包带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紧张的谢之韵索性直接用力一拉,险些将那椅子都拽了个倒仰,面上却偏偏一直都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
关心则乱。
她直接从包里翻出临出门带上的一颗水果糖:“先吃颗糖缓缓。”
在谢之韵看不到的角度,垂着头的姜恕小幅度地翘起了嘴角,又迅速敛去了笑容,脸上只剩下惨白和虚弱。
“真是麻烦你了。”从谢之韵的角度看,姜恕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从她手中接过了那颗糖果。谢之韵一时心软,又帮她撕开了包装纸,亲自递到了她嘴边。
“谢谢。”
姜恕将糖投入了嘴中,又顺势借着谢之韵的搀扶站了起来,斜靠在了椅子上。她的额角已经被虚汗打湿,连带着精心打理的发型都凌乱了许多。看上去像是被低血糖和胃病折磨的不轻。
除了姜恕,谁有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她有意为之呢?
出了这样一码事,谢之韵自然不会再率先离开,她看着安静吃糖的姜恕,下意识发问:“你还要糖吗?不够我这儿还有……”
当谢之韵褪去了故作的冷漠和淡然后,那份懵懂真诚地模样实在是让姜恕爱到了心里。
“不用了。”姜恕看向谢之韵的目光带笑,由于之前的疼痛她的声音里犹带着些沙哑,“如果……如果谢小姐方便的话,不如陪我吃个早饭?”
“嗯?”谢之韵直觉事情的发展不太对劲,她懵懵地抬起头,“我还有些别的事……”
“抱歉,是我的要求太过唐突。”姜恕勉强扯起了一抹微笑,脸色似乎更加白了些,“打扰了谢小姐的时间实在抱歉,您可以当做没听见我之前的话——我是说,您现在随时可以离开。”
慌乱的言语像是在竭力掩盖那些呼之欲出的情感,那原本拽着谢之韵衣摆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
可直到最后,也舍不得完全放下。
姜恕此刻脆弱无助的模样活像是一只被领养后又被主人狠心抛弃的金毛犬。她体贴温柔地不多问不多说,似是能理解面前人类做出的一切决定,唯有眼神里写满了与自己行为相悖的三个字——
“……不要走。”
第8章
“……好。”谢之韵颇为狼狈的别开了脸,躲开了姜恕的眼神,“我再去帮你点份早餐。”
面对这样的姜恕,谁又能真正硬下心肠呢?
分明是按个服务铃就能解决的事情,但谢之韵却偏偏亲自前往。此时见大局已定的姜恕也不拦她,只偏头撑着脑袋浅笑,“好。”
姜恕知道,自己的美貌从来是她无往而不胜的利器,只是正因为如此,她才从来不喜用外表来获得什么。
因着这幅清丽绝伦的皮囊,姜恕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每场戏都将台词背到滚瓜烂熟自不必多言,姜恕甚至熟知对手此刻在饰演的角色的心境变换;亲自练习武打,除非必要情况,姜恕从来都是亲身上的威压;除此之外,台词、眼神戏、动作模仿、细节设计……
这才有了之后在群星璀璨的大片中也能一眼万年、摄人心魄的“姜道长”;有了武打戏娴熟飘逸、恍若神仙妃子的“劳三娘”;有了能够在好莱坞大片中出演亚洲女性角色的机会……
一切的一切,最初只因姜恕不希望别人在提到她时,会是戏谑而暗含轻蔑的口吻:“姜如心啊,不过一个年轻好看点的花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