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郁垂著眼, 剛才還很餓的卻忽然胃口全無了。
—
英語課上,楊寧對季郁幾乎沒有過眼神交流,明知她在看她,她也裝作沒有看見。
「……」
季郁趴在桌上開始睡覺,手邊的作業本攤開著,錯誤的兩道題目也懶得訂正了。
剛睡了會兒。
察覺到楊寧在她身邊站著,她語氣正常地講著答案和語法,在同學們低頭寫字的間隙,她輕輕地說了句
「好好聽課。」
季郁抬眼,就看見她轉過身走去講台的背影。
她癟了癟嘴,目光又很難從她身上移開。
—
簡單的默寫訂正,全班只有季郁拖到快放學才準備去辦公室交。
她敲門,進去發現楊寧還不在。
拿著作業本閒閒地等了會兒。
……
楊寧走過去,正看見季郁插上電源才轉過身來。
「……」
她背後,那白色的長方形加濕器,底部的中間亮著小小的藍光,正冒著徐徐水汽。
上午還是壞掉的。
加濕器不知怎麼就被她修好了。
楊寧坐下來,情不自禁地輕輕歎口氣,旋即回神,抿了抿唇,接過她的作業本很快批改完訂正。再還給她。
「……」
季郁低著臉沒說話,她不可能錯過她下意識的歎氣。
沒有人會高興喜歡的人看見自己就歎氣。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季郁忽地開口,語氣低低地說,「幫我過生日那個。」
「記得。」楊寧抬眸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還有一段時間的事,「怎麼了。」
季郁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思熟慮片刻說「以後放學,我不跟你回家了。」
「……」
楊寧沒有說話,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她。
季郁臉上帶著微笑,卻讓人覺得只是一個表情而已,但語氣還是溫和的
「下一個生日我才高三,沒什麼值得期待的事。」
「我不著急。」
她說「生日的約定就往後延一下,好嗎?」
話落也沒具體等楊寧的回答,拿起作業本就轉身離開了。輕輕帶上門。
……
辦公室的窗簾拉著,門再關上,光線就很昏暗了。
楊寧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兩個文件盒都不想打開來,她半天也沒有動作。室內落針可聞,只有加濕器工作時發出的輕微聲音。
她緊閉了閉眼,長睫落下一線淡淡影子。
靜半響,才從文件盒裡拿出下午就要交過去的報告,開始工作。
—
高中緊張又重複的日子過得極快。
季郁除了英語成績很好外,其他基本吊車尾,但總分排名是略有進步地擠到了中游偏下。藝考統考沒問題的話,文化課就也不是問題。
前些天的連日降溫,讓春天遲到了。桃花慢悠悠地抽了足夠久的新枝,大地回暖的一夜裡開滿了深淺不一的粉色嬌花。
離季郁去藝考的時間,還有兩周。
之前已經有不少學校開始藝考,可季郁沒報名,她就盯著自己想念的那一所學校。她那麼倔,讓萬年淡定的家裡開始著急起來了。
畢竟以季郁的水平,怎樣都能有個大學讀不代表藝術類學校都能確保地任她挑。
誰還沒個意外呢。每年那麼多考生,不差真正有本事的人。
誰都在勸她要多考兩所學校,她卻說什麼都只肯報本地的學校。
教季郁學琴的老師很無奈,也只好幫著她一起想辦法進那兩所名校。
最後兩周時間,方曉喬讓季郁請假,跟在她身邊做最後的準備。
—
放學鈴響過,楊寧在辦公室做一天最後的收尾工作。
門被有禮貌地敲了三聲。
「請進。」
「老師你好,我是季喻的家長。」
推門進來的女人,長髮綰成極有氣質的低盤發,穿著襯得肌膚白皙的鵝黃色長裙,披米白色開衫。微圓的臉龐白淨,五官看著普通,卻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看著只有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卻牽著季郁的手,說「她從明天開始,要請兩個禮拜的假。」
「……」
楊寧沒有說話,視線望向她旁邊低著頭的季郁,半響才說「是什麼原因?」
「她要專心準備藝考了。」
「喻兒說,學校裡請兩天以上的假就很麻煩,」方曉欣笑著說,「老師您看,請個事假都需要哪些手續?」
楊寧「從明天開始的兩周時間?」
「對的對的。」
「您是……她的監護人?」
楊寧這麼問著,眼睛仍舊望著季郁,看年紀就知道她不是她的媽媽。
「我只是教她琴的人,」方曉喬單手打開身上的挎包,拿出季郁媽媽手寫的請假條遞給她說,「這是她媽媽寫的假條,如果還有什麼手續的話,我們來都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