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帝虽然老来昏聩无能,但到底有年轻时打江山的傲气在,坚决不肯投降。可他的傲气,不过是在挥霍别人的命而已。
几十人推着载着攻城锤的战车,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城门。
一个时辰后,帝都厚重的城门终于被撞破、撞开,大军攻入城内,同敌军在城楼、在每一条街道,抢夺这座城市。
有人投降,有人喊叫,有人顽抗。
场面既混乱,又悲壮。
顾珣驱马向前,拿过一把弓箭,搭箭上弦,对准城楼上手忙脚乱的宁国公,一箭射去,正中目标!
宁国公一头栽下了城墙,再没了动静。
“找到他的尸体,好好安葬。”顾珣吩咐——这是他对长久以来的对手、从不曾投降的宁国公,最大的敬意。
士兵应是。
顾珣又调转马头回来,搂着祁蓁蓁的腰,将她抱到自己马上,坐在自己身前,“你来驾马。”
“好。”祁蓁蓁接过马缰,策马往城门行去,冲进了城内。
骏马飞驰,有手握□□的敌兵来拦,顾珣长剑一挥,将□□斩断,再手起剑落,敌兵中箭倒下。
祁蓁蓁目不斜视,策马狂奔,顾珣一手持剑,一手持枪,一路所向无敌,斩杀不肯投降的敌兵无数。
反抗的战线不断被压缩。
两刻钟后,祁蓁蓁与顾珣,带着一群士兵杀到宫门前。
根本不需要顾珣下令冲击宫门,混战中盛宁帝的部分士兵后撤,想要退回皇宫,守门的不让,两方人马率先发生了冲突,宫门被挤开。
顾珣手下的一个低级将领吼道,“投降不杀!”
有的人投降,有的人往宫门内跑,有的人负隅顽抗。
触目所及,混乱一片,鲜血与断剑残兵满地都是。
祁蓁蓁心情沉重。
祁蓁蓁与顾珣冲进宫门内,顾珣已无意厮杀,揽着祁蓁蓁,挥动马缰,笔直朝盛宁帝可能在的宫殿冲去。
孙勇也冲了过来,带兵跟在两人身后,大吼,“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一行人冲到庆霞宫,主殿内有近百位大臣、夫人与嫔妃,大部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高呼,“大将军饶命!”
祁蓁蓁粗略一看,盛宁帝与几个亲近的内侍官员、徐皇后与祁瑞弘、三皇子等一些人不在。
现任丽妃倒是在,凄楚地依偎在她母亲身旁。
而另一边头发半白,但是一脸正气凛然的,大概就是丽妃的父亲王大人。
王大人盘腿坐在地上,冷笑道,“向乱臣贼子摇尾乞怜,我耻于与你们为伍!”
“老爷!”王夫人连忙阻止他,示意他低调。
“怕什么?”王大人声音反而更高了八度,“本就是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为何不能说?”
顾珣没理会他,冷肃问道,“皇帝在哪?”
“大将军,我们不知道啊!”有几个人呼喊着回答。
“一定有通往宫外的密道,皇上从密道逃走了,可我们不知道在哪!”
祁蓁蓁看向丽妃,丽妃把脸埋在她母亲肩上,手臂微微发抖。
她轻轻走了过去,平静道,“王夫人,丽妃娘娘。”
“公主……有何贵干?”王夫人努力挺直了脊背,强作镇定地看向祁蓁蓁。
“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为难她们!”王大人挡到了妻女面前,警惕地看着祁蓁蓁。
祁蓁蓁惨淡一笑,“王大人是难得的正直之人,就是迂腐了些。”
王大人脸色一变,就要反驳,祁蓁蓁打断他,“十恶不赦,谋反为首,王大人说的也不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人臣者,为人子女者,确实应当遵从父君。但是为人父君者,也应该做好表率不是么?在其位,谋其政。父皇在位时,敷衍朝政,残害忠良,苛待百姓,以致天灾人祸连连,死伤无数,民不聊生,一寸河山一寸泪。王大人,你说我们十恶不赦,我却觉得你在助纣为虐!”
王大人脸色乍红乍白,说不出话来。
祁蓁蓁闭了闭眼,平复自己激荡的情绪,看向丽妃,“丽妃娘娘,如果你知道密道在何处,还请告诉我。父皇必须出来,为百姓做出一个交代。”
丽妃身体一颤。
王夫人脸色顿时变了,“我们不知道密道在哪里!”
“丽妃娘娘知道,”祁蓁蓁笃定道,“三弟被父皇带走了,你不肯走,是因为王大人不肯走,你不忍抛下父母。”
丽妃终于转过脸,颓败地看向祁蓁蓁。
“我们只需要父皇为百姓做出交代,不会伤及无辜,更不会伤及稚子。”祁蓁蓁肃声道。
丽妃苍白着脸打量着祁蓁蓁,与她身后肃杀着一张脸的顾珣,良久终于点点头,站起,“我相信你,你们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