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导你如何操持掌家,教导你日后如何做好当家主母,我儿原先性子爽朗,胆子也颇大,愣是被我扭转成了养在深闺之中的小姐。我只想着,我儿这样的容颜,遮掩都遮掩不住的美色如何能外出去抛头露面,你有大英雄父亲,还有鼎盛的家室,上好的郎君随便挑选,无论嫁给了谁,总能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的父亲败给了貂蝉,而貂蝉,向我展现了另一种可能。”
严氏慈爱地抚摸她的侧脸,含泪自嘲笑道:“同样是绝色容颜,你可曾看到她有一丝一毫的为容颜所束缚?她活成了那般耀眼的模样,我原是站在后背可以望见她的光芒,现在,我却只有仰头看着天空,才能看到她的影子了。八年啊,她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只用了八年的时间,天底下那么多的诸侯,包括夫君,谁能与她争辉?玲绮,去跟着她吧,娘已经老了,你还年轻着,大好的盛世就要来了,这天下百废待兴,破而后立,机会就在眼前啊!”
这么些年来,吕玲绮在严氏的影响之下,一点一点的逐渐向着后院女子来转变,她不甘心如此,却无法反抗。
从小她就知道,父亲与母亲说的话都是对的,是为了她好,长安的贵女也都是这样生活的。她偷偷去看兵书,去往父亲的书房偷书,被母亲发现了,好一顿训斥。而她的那两个异母弟弟,年纪稍大一些的五岁,小一些的也不过三岁,他们却可以舞刀弄枪,日后可以学兵法,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女人,而他们是郎君吗?!
可是貂蝉不也做了州牧吗?吕玲绮心中有疑惑,可长久以来的影响,让她按耐住了这些疑惑,跟随在母亲的身边做一个乖巧的女儿,也许未来还会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做主母,走上母亲的老路,为丈夫开枝散叶,为丈夫纳妾生子,以夫为天,谨小慎微,在外头端着主母的架子,在内院伺候好丈夫,养育好孩子,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吗?若是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她真的甘心吗?
十六岁的吕玲琦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心中的逆骨越发强烈,人们都说他的父亲有逆骨,连杀两位义父,先有丁原,后有董卓,虽然吕布强调多次董卓是貂蝉所杀,人们却是不信的。因为他有前科啊!
丁原确实是死于吕布之手,吕布就是一匹身有逆骨,桀骜不驯的狼!丁原想把他当狗养,董卓也是如此,所以狼咬了主人,自己翻身做主。
吕玲琦身为吕布的女儿,有着一脉相承的逆骨,可母亲严氏没有将他当狗来养,而是将她如珠似宝地当做掌上明珠,心疼呵护。所以哪怕心中有逆反,想要做叛逆的事情,她却仍顾虑着母亲的心情。母亲无私的爱成了束缚住吕玲绮这匹小狼的锁链,让她无法挣脱,舍不得挣脱。
有的时候她会想想就算了吧,就随着母亲的心意,这辈子这么过下去也未尝不可,她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转机突然之间到来。
吕玲绮直接懵了,而严氏轻叹一声,为她收拾好包袱,将她送到了貂蝉这儿。貂蝉在吕玲绮的指认下,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子扒拉出来了一大串人,其中不乏世家大族与汉室老臣。
吕玲绮谨慎地说道:“这些老学究都很不配合,父亲曾经就在他们手中吃下过暗亏,现在我指认他们,并非是旧的仇怨所致。”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怕我误会你拿我当枪使?”貂蝉好笑说道:“是非黑白,我自会辨认,这些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对于反抗她,想要弄权起兵的叛贼,她一向是收拾起来没商量的。
司隶这一块地,纠缠了包括长安本地氏族,原先汉朝宗亲,洛阳搬迁而来的氏族,以及吕布的旧部等等多方势力,貂蝉一撸袖子,一个个打过去,抓了大批人,一时之间,长安的牢狱中的人都要塞不下了!
如斯魄力,不管不顾后续麻烦,就像个莽撞的武夫,令吕玲绮目瞪口呆:“怎么能这么做?!父亲都不敢这么做!”
貂蝉不仅做了,还放话,这些人太耗粮食,不如全部杀掉!
荀谌苦口婆心劝说貂蝉:“主公啊,此人中多士老兮,君悠着寸!千万别将之苦死,其学生遍天下,或自有高名,皆非善啖者骨,公若在乎己之名,不能为省事一股脑皆杀以绝后患。此若传出,此与初董卓之暴何异?”
貂蝉一拍荀谌肩,沉痛道:“能别咬文嚼字吗?”
荀谌见貂蝉依旧对他亲近,心下一松,轻咳一声滔滔不绝劝道:“诚然您比董卓成功的多,天下也被您打的差不多了,没有各路诸侯能够联合过来讨伐您,可到底会臭了名声,您以后还想不想登基为帝,做天下共主了?属下不忍心主公身上有污点,这才来劝说主公,恳请主公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