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家里,他的穿着,举止,也总是那么合适,得体。既没有因为是在家里就有什么懈怠,更没有因为有客人在就显得做作。他的生活就这样摊开在我面前,暴露得没有任何技巧和雕琢,坦白而又平铺直叙。
我走进去,似乎也不是一件什么很特别的事。
第一天晚上他做了三菜一汤,说以后这就是晚饭的标配。而且,“于飞,以后无论是谁做的饭,吃完你都要跟我一起刷碗。”
他的语气就好像我要在这住一辈子。
而且,凭什么啊?那要是我做饭了难道我还负责刷碗啊?
可寄人篱下,我也只好点头答应。
“还有,悠悠要和可可一起照顾猫猫。等吃完饭可可教一下。”
“好啊!”
悠悠很兴奋,可可则是一副骄傲的模样。
吃过晚饭,我跟他一起刷了碗,他又跟我吩咐了一大堆琐事,都是些鸡毛蒜皮。比如,切菜和切肉的菜板一定要分开,绿的是切菜的,蓝的是切肉的,水果需要切的话拿白色的那个,切完带颜色的东西要用漂白剂泡一下;再比如,准备要洗的衣服要放到圆的那个筐里,洗好准备拿出去晾的衣服要放到方的那个筐里,需要干洗的衣服要统一叠好放到洗漱间那个针织口袋里……诸如此类的,反正我听得头都要大了。
“你以前住宿舍的时候就这样吗?”我忍不住发问。
他笑了,“那怎么能一样,宿舍又不用做饭,也没有小孩……”
“你有洁癖吧?”
他又笑了。
“你这可不行啊,我就听这么一会儿我就要受不了了,你这样以后谁能跟你一起过日子啊?……”
“……”
他不再说话,手上拿着可可换下来的衣服,正要放进洗衣机里。
……是我傻批了。
他是结过婚的。
以后如何暂且不论,就是以前……一定也有人这么说过他。
我恨不得被扔进洗衣机里的是我自己。
可是他笑了一下,“苏哲以前可从来没嫌弃过我。”
我马上做出一个十分嫌弃的表情,“那是,他多爱你啊!”
如此一来,我又多了一些小心翼翼。
我本着少说话多干活的原则,不随便碰不该碰的东西,不说不该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某种默契,我们相处得还算风平浪静。
比起大人们的客客气气与貌合神离,小鬼们就简单热烈多了。一个白悠悠加一个杨可可的杀伤力完全大于他们各自乘二。并且,他们很会审时度势,比起欺负一家之主杨从白,他们更喜欢欺负我。
晚饭过后可可和悠悠会在那个偌大的客厅里摆出他们的各种家当,而杨从白喜欢坐在角落里的那张单人沙发上看书。我作为一个二十四孝的好爸爸,自然要陪小鬼们一起。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过了两个晚上,可可就大声宣布,“叔叔现在排第一了!”
可可心里有一个排行榜,只有表现好,对她好的人,才能排到好名次。
我得意得不行,故意问可可,“叔叔排第一,那爸爸排第几啊?”
“爸爸第一百!”
我嘴角疯狂上扬,看向杨从白,希望他对自己的定位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但他似乎很不当回事。
他只是从书里抬了一下眼皮,“上周苏哲给猫猫买了个铃铛,也排了一天第一。”
靠!
竞争还挺激烈的。
“那铃铛呢?我怎么没看见啊?”
“太吵了,”杨从白说,“被我收起来了。”
“……你就是嫉妒人家!”
“我嫉妒他干嘛。”
“小肚鸡肠!”
“我才没有。”
……
周一上班杨从白说顺路送我们,我本来限号也要打车,所以就坐他的车了。周二上班他还要送我们,我本来想说不用,可他已经把车钥匙拿在手里了。我一看他拿的那个钥匙,只好妥协了。
下班的时候郝梦说她约了人吃饭,就在附近,想让我回家顺路捎她一程。
“于经理,我跟你一起去接悠悠呀!”郝梦一脸怪阿姨的兴奋,“我好久没看见悠悠啦!”
“……啊?”
可我回的家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家,所以我不顺路。
而且今天是方阿姨去接悠悠。
当然,我要是开车了绕路送她一下也没什么,但问题是我没开车……
“不行啊郝梦,我今天晚上有事,你还是自己打车走吧。”
“这样啊……”
郝梦大概失望了一秒钟,紧接着就开始贼兮兮地八我的卦,“于经理,你晚上能有什么事啊?”
宋明雨忽然开口,“于哥,我早上来的时候没看见你车啊,今天你限号吗?”
“……”
强哥大声咳嗽了一下,“嗨,我看见了。于经理换了辆宾利,还带司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