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死。送医院还能救活。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走。”
女人木然地看向他,眼神无力而沧桑。
“如果不愿意走,也可以叫救护车。”丁鹤牵起郁谨的手,“顺便介绍一下,这是你未来儿媳妇。”
他说完,就毫不留恋地牵着郁谨走了。
隔了几分钟,房间里终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和打电话的声音。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她就会被杀死。如果我杀了他,她也会自杀。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提前逃走,会在中途遇见他。”
他平静地陈述着,似乎只是因无法打通游戏而有些许困扰。
“到底怎么才能让她活下来?”
郁谨抿抿唇:“他们没办法好好交流吗?”
“他不是会听人说话的性格,太固执了。”丁鹤摇摇头,又把头抵到他的肩窝,无可奈何地问,“你说,她为什么不走呢?她都要……她都要被杀了,为什么还不愿意走呢?我还以为,她从一开始就想跑。”
“她可能觉得他只是一时……”
“她很清楚,他一直都这样。”丁鹤的语气不容置疑,“从他不让她随便和异性见面开始。”
他的声音飘飘渺渺,仿若梦呓:“从一开始,他只是不让她和以前相熟的异性朋友碰面,后来他开始限制她出门的次数,在她包里装窃听器和定位装置。最后,家里的厨师、家政、医生,全都是女性,她被他以体弱多病为理由关在家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多疑而且固执。”
“小的时候他不让我见妈妈,我还以为真的是她身体不好,怕我吵到她。我努力地完成他设定的目标,他就提出新的要求。”
他的脊背微微颤抖,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他已经死了,他现在不能影响你了。”郁谨头脑也有些混乱,艰难地安慰着他,“你已经离开他了。这里也和当时不一样。你看看我,别想他们了,想我。”
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他知道无论丁鹤怎么掩饰,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这就是之前柳兮兮说的,对他来说最严重的那道心理创伤。他之前也故意不想提这件事。
这件事同样也是他过去的心理阴影。
他还记得十四岁的时候,他和丁鹤约着去旅游。他按时间到了,丁鹤却没出来,他只能去丁鹤家找。
他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刚刚的那一幕,以及沉默地躲在一边偷看的丁鹤。
他还记得当时丁鹤转过头看他,平静地向他解释:“她想离婚,他不答应,把她关了起来。她想逃走,被他发现了。”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就像在说,赶不上车了,我们等下一趟一样。
但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掩藏在下面的悲伤。
他只能把丁鹤拖到卧室里,抱着他坐了一宿。
隔日丁鹤就恢复过来了,能很以前一样和他说笑,在他看来,就像是刻意把那一切遗忘了一样。
他知道丁鹤一直记得,只是不想提。
他以前只知道丁鹤的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也不喜欢他去他们家。现在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然这里的场景不太一样,这里丁鹤的母亲是主动留下来的。
但也足够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了。
他只看到了一个结尾,但丁鹤可能看到了全过程。
丁鹤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嗯,你好看。”
他凉凉的唇在郁谨脸颊上贴了一下,不无骄傲地道:“当然,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和他做一样的事。”
他若无其事地道:“我大致知道底线是什么了。她不想活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严肃的中年男子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新一轮开始了。
中年男子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狐疑问:“他是谁?你们在干什么?”
“我爱人。私奔。”丁鹤淡定地把郁谨搂进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中年男子震惊地看着他,明显忘了要说什么。
“他是个男的!”
“他就算是只猫,我也喜欢。”
郁谨打开手机,找出自家公司的百度词条,放在他面前:“我们是认真的。”
一看就知道很有钱。
“有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这是要买卖人口?”
中年女人也走出来,夫妻二人统一战线,开始质问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郁谨沉下脸来。果然,让两个原本有矛盾的人联合起来的方式,就是构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丁鹤轻笑一声:“他们好像把自己要做什么忘了。”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真的把担子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