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佯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径直冲进了雨中,他走的很快,黑色的头发被淋湿了,黏贴在脸上,背影看上去像摇曳的方舟在大海中孤立无援。苏木已撑起伞立刻跑了出去,她打着伞追在他身后,高高的把伞举过了他的头顶。
两人同在伞下,一前一后,季望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加快脚步,她也一路小跑。
“怎么不听完就跑了,你心虚什么啊?”苏木已坏心眼的问道。
季望顿住,他皱着眉头盯着那张煞白的小脸纠正:“我没有心虚。”眼底仍旧薄凉一色不见消散。
很奇怪,他明明在看着你,可还是会让人萌生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只是你的幻想。
苏木已不甘心,她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说谎,分明就是心虚了啊……不然干嘛要逃走啊?”
她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季望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会往那边想?只是他压根不想承认来往信件一年的那个人性别是个女的。
季望冷哼一声,嘴角带着讽刺:“你这么闲吗?”他大步迈出,冲进雨势里。
苏木已举着伞,站在原地,她看着前方孤傲的背影,学着季望的腔调嘟念着:
“你这么闲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缺心眼才翘掉课跟傻子一样在雨里探讨莫泊桑!”
苏木已咬牙切齿在原地跺脚,季望这个男人也太难撩了吧?千年的铁树不开花!
……
半个小时后,苏木已打着伞,怀里揣着一把没有拆封的新伞和一本语言学概论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
她不需要猜测季望会去哪里,因为他除了图书馆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走读生是没有宿舍的,更何况季望的家离城北大学并不近,他能去的地方一定是图书馆。而他的桌子上肯定放着跟莫泊桑有关的书籍,即便她没有在图书馆里,仍旧能想象到季望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
苏木已静静的呆在图书馆外面等着,直到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影走出来,她才清醒许多。苏木已伸出雨伞拦住他的去路:“季望,我不想看到你淋雨。”
他无动于衷,绕开雨伞往前走。
“你不打伞淋雨会感冒的!”
季望转身,他从苏木已手中抽走雨伞,目光吝啬到不愿在她身上停留分毫!他并没有撑开伞,反而大步向前走进雨里,直接把雨伞丢进了图书馆外写着“不可回收”分类的垃圾桶里。
“……”
苏木已目瞪口呆,行吧,你赢了你赢了,你厉害你厉害。
雨还在绵绵的下着,天色不见好转,阴起来没完。苏木已打着伞出了校门,走了两条街看到一家蛋糕店,由于下雨天人少,碱水小丸子很快就排到她了。苏木已提着蛋糕一路小跑拐进了学校,她径直走入食堂,食堂里稀稀疏疏的人显得有些冷清,这个时间能待在食堂的人除了一些没有课的师姐和学长就是一些晚起和逃课的学生。
苏木已的目光四下寻找没良心的季望,他一身黑藏在角落里,湿哒哒的格外引人注目。他索性就那么湿着,也不怕感冒发烧,一副生人勿靠的模样坐在座位上出神。
直到眼前堆满了跟山一样的东西才令他眉眼有所眨动。
碱水小丸子、热水杯、毛巾、吹风机、没拆封的T恤和短裤,还有一包感冒药。苏木已坐在对面,笑盈盈的看着他 :“一直觉得如果有机会,我应该是个合格的恋人,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那种。”
季望不耐烦的抿了抿唇,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对峙了几秒钟,季望站起来去到另一排座位上,就像是防病毒一样防着她。
苏木已并没有跟着季望坐过去,而是看着那个隔了不到一臂距离的男孩说道:
“碱水小丸子是我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排了四十多分钟的队才等到的。”胡说八道,明明很快就买到了。
“热水杯、毛巾、吹风机是在超市买的,可热水是我硬着头皮问售货员要的,因为感冒药需要热水冲开才能喝。”说的惨一点就能吸引一点注意力。
“你淋了雨,衣服都湿透了,我只有买T恤和短裤的钱……这是我第一次送男孩子衣服。”可怜一点,再可怜一点!
苏木已把东西都抱在怀里然后挪到季望的那排桌子前:“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雨伞,那就要接受我的真心!”她的语气平缓而坚定,声音清脆带着一种独有的轻柔。
季望再也没有挪位置,更没有扔掉这些东西。苏木已站起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她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故意的,从开始预谋把不能说的爱情写进信里,让那个匿名了一年的神秘知己终于有了名份;再到告诉闺蜜她要追季望让她生活圈里的人都知道季望是她的不许有人觊觎;明知道他喜欢莫泊桑喜欢下雨天还是要上前搭讪,用坏心眼姑娘的小心机撩拨季望起疑的心;她更加明白季望绝对不会欣然接受雨伞的好意……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包括她比天气预报还要准的预知能力以及那把提前就准备好的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