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枕头,怔怔的发愣。
苏木已看着周遭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环境,瞬间清醒了!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翻开被子检查自己,却发现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昨天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不可能的可能发生的,却偏偏忽略了……
季望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男人。
这……
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呢?
最终一切情绪,缓缓归为平静。
苏木已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拍拍床上空着的位置,心想,季望这家伙不会睡在沙发上了吧?
她下床,探出脑袋张望,卧室的门开着,空调的风微微吹动,仅仅几步之遥的客厅外躺着一个身穿白色条纹睡衣的男人。
苏木已慌忙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她折回去拿起空调遥控器把空调关上了,想必季望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应该也不舍得开空调吧?要不是昨晚她一不小心睡着了,说不定能省下不少电费呢!!哎……
她赤着脚走到沙发前,蹲在地上盯着那张好看的睡颜,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如果今天没有课该多好啊?
“季望……”苏木已伸手戳戳窝在沙发上的男人。
“嗯。”季望闭着眼,仍然蜷缩沙发里轻声回应着她。
“你今天应该也有课吧?上午第一节梁老师的课,不能迟到。”苏木已温柔的趴在沙发一角哄着。
季望懵懵地望着眼前这个笑起来很甜的小朋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撑着沙发背坐起来,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那明晃晃的脆弱消失不见。
可是……
即便想隐瞒又怎么能逃得过深爱之人的眼睛呢?
苏木已扶着他,一脸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沙发一定不好睡吧?”
“没事。”季望歪头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应该去床上睡的……我不介意!”她有些自责的咬着嘴唇。
“你高估我的自制力了。”
苏木已:“……”
季望摇了摇头,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感觉非常的疲惫,脸上惨白没有一点点血色,消瘦的侧脸带着些病态。好像没有缓过来,整个人有些怔怔的。
“你怎么啦?又做噩梦了吗?”她还记得季望昨天跟她说过的话,现在亲眼所见,看到他这个样子更加耿耿于怀。
季望没有说话,眼里一片不解,只是缓缓伸出手,抱住了她,把整个脑袋埋在了她的肩头。
苏木已欣然的接受了他的举动,小心翼翼的环住了他的后背,手指一上一下的抚摸着,像是哄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
狭小的客厅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望终于放开了她,神色恢复成以往那个高不可攀,倨傲又孤独的高岭之花。
“我的梦,有些怪。”他坦白。
“梦跟现实是相反的。”
季望说:“梦里的我是个坏人,很自私的利用了一个女人的感情。”
“你不是这样的人。”苏木已坚定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我看上的男人绝对优秀!”苏木已调节着气氛,可爱兮兮的对着季望比了个大拇指。
季望揉了揉头发,仿佛有些难为情。
“我下楼去买一次性牙刷,你先去洗漱,我很快就上来了。我们动作要快一点,不然,很有可能要迟到了。”苏木已换上鞋子,跑了出去,可能是因为赶时间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季望的表情。
那个目光复杂,对所有事情抱有疑惑的神情来自于季望。
昨晚这个噩梦太过于真实,他一度曾信以为真,很难逃离。
梦里的他全身是血,倒在血泊中央,肢体渐渐变得僵硬,他手里握着一封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随着心跳戛然而止,他离开了人世。
最终,季望还是隐藏了这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面对苏木已,他无法描述这么血腥的场景,更不想让她担心。
他磕磕绊绊活了二十二年,受过罪,经历过艰辛,吃过菜市场里别人挑剩下的菜。以为妈妈就是坚持下去的希望,终有一日拼命学习就会熬出头!
但是,弱肉强食是这个社会的标签。仿佛一出生他就被赐予了‘残弱’‘凋零’令人嫌恶的野花。
季望从血肉淋漓的世界中成长起来,他的高冷疏离只是保护自己的外壳。
可,苏木已不一样,苏木已对于他来说太不一样了。
该怎么形容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对他的影响呢?
就像是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突然有了光。
他可以不设防备的面对她,愿意吐露一些曾经不愿意提起的过往和回忆,哪怕被她无意中掀起了旧伤疤,他也不会介意。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苏木已永远不会‘杀掉’他,不会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