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合作呢?”
纳兰朝长眉微挑,道出一句:“说来听听。”
“还记得在西北时,王爷曾同我说起过,京中有支很强大的力量在暗中搅风弄雨。事实上,这些年来从西北到胡广、再到京城,他们从未曾停止过行动,甚而今日的东宫之祸,也有他们的手笔在。如果我们能同在西北时那样金诚合作,联手将此人揪出,对双方而言都是除掉了一个□□烦!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顾小楼开门见山道。
纳兰朝面色无波,显然对她的话毫不意外,同样直言道:“如果给太子想除掉之人排个序,成王排第二则无人能排第一,成王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今日你到这里的事,成王并不知道是吗?”
“王爷聪警,我今日到此确是临时起意,不过我有把握可以说服成王。但太子殿下若是始终将成王当作最亟待解决的那个,恐会忽视一个更可怕的对手!
”
“你怎么说服成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太子而言,亦如是!”
“与敌人做交易可不是什么稳赚不赔的买卖,而现在的东宫,最忌讳的就是风险二字……”
“世事无绝对,王爷不妨再多考虑一阵。”
纳兰朝望着顾小楼炯炯有神的双目,答了声好,忽又道:“你喜欢吃什么?”
“嗯?”
话题转的太快,顾小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本王叫厨房去准备。”
顾小楼还未答应今日在雍王府用饭,纳兰朝已经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王爷,我……”
“你可否记着,你还欠本王一顿饭?”
经纳兰朝这一提醒,顾小楼忽然记起,当初她与云丞宣从一间酒楼出来时遇到了纳兰朝,出于客套说了句改日请他吃饭,然后就一直欠到了现在,纳兰朝的记性真是不错……
想到这里,顾小楼拆穿道:“但这是我欠王爷的,还应当由我请王爷才是!”
“那今日便当我回请了,想吃什么?”
纳兰朝不给她一点拒绝的机会。
见此,顾小楼只好妥协道:“我不挑食,王爷府上的厨子擅长做什么便吃什么就是。”
“我府上厨子擅长的,可都是我喜欢。”
“那便按王爷的口味来,说实话,其实我是想不到吃什么,王爷就叫我偷个懒儿罢!”
纳兰朝闻言笑看她一眼,道:“好!”
转眼二人已到了葡萄架前,顾小楼见这里不像是主人所居的客院,便好奇地问道:“王爷这间院子倒是建得别致,只我瞧着,这制式怎么仿是同宫里的样子有些相似呢?”
“你没看错,这里是我仿造颐华宫所建的,那里是我母妃生前所居的宫殿。”纳兰朝神情自然,脸上并不见感怀伤情之色。
雍王的生母庄妃,在元庆帝的妃嫔中,算是较为默默无闻的那一类。
顾小楼只知她出身本朝五大世家之一的荥阳郑氏,且是嫡支一脉,其它的就未曾听闻。
此时见纳兰朝谈起其生母,她也只饶有兴趣地静静听着,并未接话。
纳兰朝却突然打开了话篓子,开始回忆了起来:
“我母妃是个很温柔很有趣的女子,她出身名门,身上却不见世族那些繁琐刻板的规矩。她通晓琴棋书画,却并不爱那些,反倒喜欢种植瓜果蔬菜。还记得小时候,每次我自文华殿下学回颐华宫时,不是瞧见她拿着锄头在院子里翻土,便是提着水壶满院子溜达??????”言谈间,神色是他平日少见的轻松。
纳兰朝的气场虽很强大,但他并非是那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之人。
反之,他是个表情很生动的人,他的喜、他的怒、他的威严、他的狡黠,顾小楼都曾见过许多次。
但是,今天的他,却让顾小楼第一次感到有些陌生,就像是少年终于卸下了身上层层包裹的伪装,用他最纯质真诚的那一面对着这个世界。
每个人都有自己深存于心底的一个小界,那里简单、干净、温暖,看来纳兰朝的这个小界就是与生母有关的那一部分回忆。
能够在只有彼此的环境下,亲耳听到纳兰朝讲起这些,顾小楼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被拉近,她却不想走开??????
“讲得有些远了。”
纳兰朝突然停下话题,面上也开始恢复如常。
顾小楼听得有些入神,见他乍然止住了话题,忽愣了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眨着一双明眸呆呆盯向纳兰朝,思索该怎么回他。
纳兰朝回视过去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有些炽热,黑色瞳仁中仿佛有火苗蹿动跳跃。
“报!主子,宋天回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院外突然高高响起一声传报,瞬间将二人拉回了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