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如果你选择留下来,他日这太子之位迟早是你的。”
“但儿臣也知道这边疆比宫闱里更需要儿臣,儿臣,只能辜负父皇厚望了。”萧玦对着皇上行了个歉礼。
皇上面露惋惜:“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日后,也不会后悔?”
“儿臣自己作的决定,便绝不会后悔!”萧玦坚定道。
“那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再勉强。”皇上叹了口气,悠悠道:“不管你在哪,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父皇也是,国事再繁忙,也要照顾好龙体。对了,父皇……大哥他……”
“他这次已经罪无可赦了,朕看在父子一场的情分上,留他这一命,下半生,他便在天牢里度过吧。”
“朝中和他同流合污的官员,我也皆会一一查办,尤其是那沈家父子。你大哥本性不坏,正是有这些奸倪之臣长伴他身侧,也受不起挑拨,才铸此大错。”
“父皇圣明,只是终生囚禁……会不会……”
“你无需替他求情,所有的兄弟姐妹里,他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既然做错了事,那便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说到太子的事情,皇上便免不了露出一抹痛色,语气疲惫道:“朕乏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你便退下吧。”
“是。”
天牢内,只有昏暗的光线透过铁窗折进,压抑的空间内,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和隐隐的霉味。
往昔锦衣金冠的萧陵,此时却穿着破破烂烂的囚服,发冠散落下,变成一副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
看到来人,他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萧玦,你来这作何专程来看我笑话,是吗?”
“我明日便离朝,前往边疆。”听到他的责问的语气,萧玦却不急不缓,语气淡淡道。
“怎么可能,你不一直觊觎着我这太子之位吗?又何必故作淡泊”
“你错了,我从来便不想要这所谓的太子之位。”
“你不想要”萧陵像听到了不可置信的笑话,讽刺地大笑了起来,一张嘴脸变得刻薄而尖利。
“你不想要,会从小到大,处处压我一筹会事事都故意讨得父皇欢心这深宫之中的人,有哪个对权利和地位毫无渴望这些年你与我作对少吗?你根本不比我高尚哪里”
萧玦正色道:“我从未想过与你相比,也从不屑于与你相比。自始至终,我只是顺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我从未想过与你作对,是你步步相逼。请你勿将自己的龌蹉想法强加于我。”
“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会有人去顶替的,但绝对不会是我。”萧玦说完,便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的萧陵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何必骗你一个身陷囹圄的人”萧玦顿了顿脚步,侧头回道,继续果断地走了出去。
比起方才的形色憔悴,萧陵此时可以称得上是面如死灰。
失败带给他的打击,虽然足以沉重,但并不至于诛心。
真正让他痛彻心扉的,是他对抗了这么多年的死敌,竟然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偏执妄想。
那个人或许从未真正将他放在眼里,他却为了自己的好胜心,折损了忠实的下属,葬送了大好的前途与年华。
如果有来生,他宁愿做那普通农家的放牛儿郎,也不愿再做这看似高高在上实在高处不胜寒的东宫太子。
他哪是现在才沦为凄惨的阶下囚,以往又曾不是呢?
从他为了追逐权位,而迷失了自己以后,这深深宫闱,便是加之在他身上最沉重的那道枷锁。
只可惜……他还是认识地太晚了。
番外篇:
萧玦出宫后,便连夜赶回了王府。
一夜未歇,他的精神有些疲惫,但看着屋内仍然亮着的烛火,想着烛火下为自己守候了一夜的人,他却觉得气力又重新回到了体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苏娴妤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按捺不住地从凳子上起身。
虽然战争的捷报早已经传到了府内,直到见到重新归府的萧玦,苏娴妤忐忑的一颗心才终于踏实下来。
“恬恬,我回来了。”
顾不上身上仍着着的,尚来不及换下的战甲,萧玦上前紧紧地把苏娴妤拥在了怀里。
他抱的是这样地紧很紧,苏娴妤只觉得自己都快被融进他的血肉里。
但她这次并未推脱,而是贪恋着这种切切实实的存在感:“回来了,就好。”
抱了好一会儿,萧玦才舍得把苏娴妤松开,“今夜,你还记得,我走之前,说要补偿给你什么吗?”
“我记不得了。”苏娴妤微低头,面露羞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