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天真地举著手,喂他吃饭的人。
尊贵的嘴巴又一次张开,不顾矜持地大口嚼著甜甜的饭粒。
看著小的孩子不亦乐乎地喂著大的,不归仍想持著冷清的架子,却一不小心让笑意从袒露著的半边眉角泄出来。
天真,甜蜜。当年的自己是否也曾有过这份心情?
这一小小的解颐落在路人的眼里,静坐著的人拿起一旁的耆草,轻轻掐算。最终重重叹出一口气来:“皆是绝颜媚骨的皮囊,又注定要落了浊象。”
不归转身向那端坐、摆著算命摊子之人横去一眼。
“有趣有趣,一样的相貌,却一个绝情,一个痴心。”见不归望自己,那算命之人却一点没有收声的打算,仍是不住地摇头。
听闻那人不知收敛的又一声叹息,不归的心一凛。
正要发作,却又想到这道士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忙转身看向仍嬉戏著的两个孩子。
天真的笑容猛撞入眼帘。
後退几步,站住。
不会是月。
那麽,绝情说的是……
目光顿放到张口嚼饭的皇甫翰脸上。
一样的眉目,一样的轮廓,一样的眼神……
就连擦去嘴角饭粒的动作都与数十年前的某人极像。
眼前稚气未脱却已有几分冷清的孩子,与如今高坐在龙椅上的人一样。
想必将来那绝情的本事也不会比当今圣上差。倒是个当皇帝的好苗苗!
又想起那人绝然转身的模样,不归哪还有赏荷的心情。
“吃好了?”
孩子闹得也差不多了。
皇甫翰说已吃饱,可公输月却仍不依不挠地要他吃下最後一口。
“好了便回去吧。”
“回去?”
怪不得老人们常说,小孩子做事没定性。
这不,不归话音未落,刚还追著皇甫翰的公输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过头来,忘了手上还拿著饭团:“为什麽回去了?不再逛逛?”
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虽不知缘由,却也察觉师傅的怒意。公输月不敢再招惹喜怒不定的不归。回头对被自己弄得满脸米粒的皇甫翰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却发现他正盯著别处。
循著目光望去,便见了那算命的小摊子。
“暖暖,这是什麽?”经过这几个月,公输月已经认定皇甫翰是无所不知的。见那人手中拿著从未见过的长杆子草,便扯了扯皇甫翰的袖子。
“耆草。算命用的。”被当作百晓的皇甫翰还算配合。
“算命?什麽是算命。”
“就是算将来的命运。”
“命运?”
“就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
“什麽是命?”
“命就是──”一时语塞。是啊,什麽是命?
太傅只教了“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书上之写了“命格天定。”
可──到底什麽是命?迄今皇甫翰还是不明白。
“命就是人不能左右的事。你不愿他发生却仍是发生了的事。譬如,有些人绝情,某些人痴心。都是命。”
皇甫翰的眼皮狂跳了几下,掀眼看,原来是不归接下了话茬。
像是嘲讽又像是同情:“有人富有四海,却穷得很,有些人一文不名,却富裕。这也是命中注定。”
那带著几分炽意的目光几乎要把皇甫翰烧出个洞来。
不,确切的说,实在透过皇甫翰看著另外的一个影子。
侧头想了一会儿,小脸上有绽出笑来“还是不懂。”伸出粘糊糊的手拉著皇甫翰,也不顾将对方华丽的缎袍上印了脏兮兮的手印。“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
“哪里都不许……”
不等他说完两个拉著手的孩子已消失在人群中。
黑著脸。
赫赫有名的武林第一人──儒麟余色不归,於大宓九十二年。被两个总角少年弃於荷花塘边。
呜呼哀哉!
倾尽天下 13(美攻强受 帝王受)
临近过年,京城发生了大案子!
闹得满城风雨,就连江南这等闭塞之地的百姓茶余饭後也开始谈起来──辅政三朝的公输家竟生了叛变之意。屋藏龙袍,被前去拜访的萧丞相撞了个正著。
不及禀报圣上,盛怒的丞相便下令抓人。不料公输家的长子血气方刚,上前争辩,却撞上了不长眼的刀剑……喋血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