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皱眉回首。一张豔美的脸出现在眼前。
认出是皇帝最宠爱的和亲王爷,虽疑对方为何不再前头的队伍里,公输月仍是点到为止的行了个礼:“王爷。”
那少年敛眉笑道:“听说民间有种说法‘爱什麽像什麽’。”他踱步绕著豔极的牡丹一周,随即慢条斯理地举起右手拨弄著娇嫩的花瓣:“公输大人看似甚爱牡丹,人亦是华美如花。就是大羡故朝的唐荣也无法与你相比。”
公输月面上虽仍是春风和煦,但心里却著实的一沈。
世人皆知,唐荣是故朝末代君主的男宠,虽豔美无双,但却是出了名的乱朝祸水。
“王爷过奖了。”他一抿唇:“王爷肤若凝脂,唇若朱丹,亦是我朝出了名的美人。”
明知眼前的这个小王爷最恨别人夸他的美貌,公输月故意加重了“美”字。
见眼前的少年脸气得通红,却碍於场合不好发作,他歉然笑道:“臣初来乍到还不懂王爷的规矩,若说错了什麽还望王爷恕罪。”
和亲王爷的脸仍是沈著,重重“哼”了一声,黑著脸向前去了。
公输月望著他的背影轻勾嘴角。
故朝唐荣?
弹指松开了开得正盛的牡丹,抬头望向天边的云。
唐荣祸乱朝纲,使得大羡末帝残害忠良,大肆刑杀。待到大宓开国君主破了京都,活捉他时,天下百姓无不高喊“血债血偿”。而今,皇甫家欠他公输的血债是不是也要血偿?
不动声色地敛了情绪中的异样,收回飘到天际的眼光。公输月转步,亦跟著浩荡的队伍去了。
白花圣诞,宫里也是尽心庆贺的。除了日间的游园选妃,晚间还有招待重臣的盛宴。面对美景佳肴皇帝龙颜大悦,赏了萧氏一枚吉祥钱,说是赠给未来妃子的。得了皇帝的授意,知道女儿必然会飞上枝头,萧丞相一反往常的沈默,与同僚们喝酒畅谈,好不快活!
“皇兄?”
盛宴至半,皇帝借口龙体不适离席。和亲王爷因担心而尾随。
“皇兄怎麽在这?”本想问问皇帝哪里不舒服,却见他持著一坛子桂花陈酿,一个人在偏园里喝闷酒。皇甫訾一阵心疼:“皇兄有什麽不痛快?臣弟愿意分担。”
年轻的皇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举手仰头灌下一口酒去:“你回去吧,朕离了席,你又不在,那个老家夥又要生疑了。”
“皇兄!”果然是为了萧鸿章的事不悦。
“够了,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去。”皇帝说著又灌下一口酒。
倾尽天下41(美攻强受 帝王受)
“皇兄。”皇甫訾不忍心扔下皇帝一个人,柳眉一纠:“臣弟知道皇兄心里委屈,可忧能伤身,还望皇兄保重龙体,为了那等佞臣糟蹋自己,不值得!”
皇帝的眉头仍没有舒展,却低声笑起来:“保重龙体?朕自会保重自己,不然如何等到萧氏败落的一天呢?只是朕贵为一国之君,立个妃子竟还要讨好权臣,你说朕这个皇帝当得窝不窝囊?”
皇甫訾心中又是一疼:“皇兄。历朝历代,满目皆是君主为拉拢权臣而行的联姻。典帝贞妃,其父乃开国大将手握重兵;绍帝陈妃,其父乃天子太傅,人心所向,权倾朝野;盛帝丽妃,其祖父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力断朝纲。皇兄一向励精图治、勤政爱民。自践祚先平三王内乱,後定王曹叛盟,近来又安了边疆,大败北国。此次亦不过是效法上古众帝,选妃治朝,哪来的窝囊?”
皇甫翰一愣,像是顿时清醒过来,又像是突然醉了:“先帝在时,封萧鸿章为‘周国大臣’,自此萧氏便只手遮天,残害忠良。如今朕即位,却仍是治不了他。你说朕该怎麽办?”
皇帝哪能问别人怎麽办。
皇帝是天下之主,掌握著天下的命脉,皇帝都不知该怎麽办的事情,平常人又怎会知道?
方才还妙语连珠的皇甫訾咬著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甫翰舒了口气,笑道:“罢了,罢了。就当朕没提过,退下吧。你再不出现,朕又不知要花多大的功夫来平息萧丞相的猜忌了。若真想帮朕省心,就立刻回去。”
皇甫訾亦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经兄长再三提醒,转身便要回去。
走了几步,终还是不放心,折过身去。却没再见到皇帝,只看到一只空了的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