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嵘佯装柔弱,顺势一倒就又窝进了孙汝静的怀里,“你相公我惨啊,又不能学糟老头子抬棺材上朝胡搅蛮缠吧?”
孙汝静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王丞相还真挺厉害,”楼嵘开始给孙汝静讲今日早朝在殿上的事情,“他故意来晚,又让人抬棺进殿,一开始就唬住了所有人,连老头子都唬住了。上朝之后二话不说,就说要立大哥为太子,夸了大哥一通,那些好话听得我都咋舌。”
听到这里,孙汝静不解问道:“这不是好事?为何王丞相搞这么大阵仗?像是要威胁父皇一样?”
“因为他要说的不仅是储君问题,”楼嵘冷笑一声,“还有要免去我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的事情。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如今大哥在朝中十分具有威望,老头子要立太子只是时机早晚的问题,但是要免我职则是不容易。我是老头子立起来和班全打对台的,如今班全因为和珍妃合作被我抓了小辫子倒台之后,在朝臣眼里我这个指挥使就很刺眼睛了。毕竟你知道的,锦衣卫就不可能和这些朝臣关系好,把柄都在我手里。”
“所以,”孙汝静立马理清楚了左右的关窍,总结道:“王丞相先是说了立太子的事情给父皇卖了个好,随即就说免你职的事情,就是给朝臣卖了个好。而与此同时,他又是抬棺进殿,给世人立好了一个直言进谏不畏生死的忠臣纯臣形象。原来王丞相这样聪明。”
楼嵘瘫在孙汝静怀里,不屑地说道:“可不是嘛,这头一件立大哥为太子的事情堵住了老头子和我的嘴,后一件事情堵住了朝臣的嘴,好事儿可都是他干了。抬棺进殿最后这棺材也没用着,倒是收了不少赞誉。这老头子,坏得很。”
孙汝静安慰他,“事出突然,但日后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最近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往好的地方想,如今立大哥为太子的事情总算被提起了,父皇也能顺势而为了。”
“我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被打得措手不及。而且……”楼嵘顿了顿,“总觉得王丞相专门抬棺进殿说要免我职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楼嵘仔细回忆着殿上的事情。
孙汝静追问,“他说什么了?”
“说我身为皇子做锦衣卫,并不合适,若不是皇子,只是朝臣,我这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做的很好的。”楼嵘奇怪,“这还能假设我不是皇子?”
孙汝静也皱起了眉,“许是他只想说,你的身份和要做的事情不相符?”
“可能吧,不说这个了。”楼嵘突然直起身子来看着孙汝静,“灿灿,我刚刚可是说了别的,你可还记得?”
孙汝静现在满脑子还是王丞相这神来一笔的抬棺进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楼嵘指的是什么。
“什么别的?”孙汝静歪着脑袋看楼嵘,“刚刚不是一直在说王丞相?”
楼嵘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捏着孙汝静的脸蛋,“我说我不纳妾啊,你没听见?”
这回换孙汝静沉默了,她呆了一会儿,伸手把自己的脸颊从楼嵘手里救了出来。孙汝静摸了摸自己的脸,抬眼看他,“午膳想吃什么?既然下午不去当值的话,咱们去吃醉鸡吗?”
好像刚刚没听见楼嵘说什么一样。
楼嵘一动不动,看着她,无声控诉。
孙汝静垂眸,也一言不发地玩儿着腰间的荷包。
“你不信我?”楼嵘半晌之后问到。
孙汝静长叹一口气,再次抬眼认真看着楼嵘,“是想看你如何做,而不是如何说。你要纳侧妃,我自然也不会说不好不可以不对。你若是不纳侧妃,我自然也会好好做好我应该做好的。”
楼嵘愣了愣,随即拉下了脸,“我不要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孙汝静看着楼嵘,用眼神描绘着眼前人好看俊秀的眉眼,随即释然笑道:“新婚的时候,你说不喜欢听我叫你王爷,那若是日后,我叫你王爷了,你在我心里,就会永远只是王爷了。”
不再是楼嵘,不再是那个把我从泥泞里拉出来,整理好我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给我换上原先从未想过的颜色。教会我大胆、嚣张、热烈,让我明白和相信我也值得这个世间所有好的事情。带我出府,送我欢欢,让我自由呼吸,大胆说话。
而是王爷,是至高无上从未奢望过的天潢贵胄,是要小心对待,仔细说话的枕边人。
楼嵘明白了孙汝静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能说到这一步已经是十分真心的了。
楼嵘立马站起来,拉着孙汝静就大步往外走,“走,带娘子吃醉鸡去咯。”
这边楼嵘甜甜蜜蜜不提,齐王此时在御书房却很有些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