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一位合格称职的妻子不止要照顾好丈夫,还要照顾好丈夫的情人。
我走到餐桌旁,摘下一粒葡萄,用力嚼了嚼,没觉得甜脆,只觉得苦涩,于是朝他冷笑道,“让我照顾不怕他伤势更重吗?”
“听话,声声,不要乱发脾气。”黎奉连眼睛都不抬,他根本没看我,只顾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手机,而后毫不在意地提出另一个更合适的解决办法,将我丢之一边,好让他和小情人双宿双飞。
“或者你去那边住也行。”
我几乎要大笑出声,真是要我迫不及待地给他们腾位置,为何不直接将我赶出去呢,简直一劳永逸。
“好呀。”我朝他笑笑,一想到身上带给他耻辱的痕迹,而他居然还没发现,便觉得他那番提议也没那么让我难以接受了。
“让他过来吧,小孩子就得好好照顾。”我撑着下巴,对莲姨认真,“下次不要买这个晴王了,什么进口货,酸得要命,难吃死了,还不如超市里的小葡萄。”
这纯粹是无故发泄,黎奉没说话,莲姨表情有些讪讪的,躲进了厨房,不想参与这场我和我丈夫之间的无聊战争。
正好楼上的助理替他拿了资料要下楼来,在楼梯上见到我时有些吃惊,恭敬地叫了声喻先生。
我笑眯眯朝他招手道,“时间不早了了,小高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高云天有些尴尬,看了眼黎奉,黎奉淡淡道,“晚上有个会议,不吃了。”
我殷勤地替他补充,“啊,会议结束恐怕也很晚了,估计不能按时回来,对吗,老公?”
黎奉抬起眼睛,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似乎这才瞧见我和人鬼混时脖子上的浅淡吻痕,眉头狠狠皱了皱,“这是什么?”
他脸色很阴沉,似乎下一秒就要狂怒,死死地瞪着我脖子上裸露的肌肤。
哈哈哈,我多想大笑出声,我带着一身奸夫的痕迹回家,等到我丈夫快离家时他才终于发现我身上不对劲。
我一脸矫饰的讶异,疑惑地问,什么,然后才摸着自己的脖颈轻飘飘解释道,“学校的教学楼靠近山,估计是被蚊子咬了。”
蹩脚至极的谎言,但我的丈夫不知为何竟相信了,他沉默了半晌,对旁边一个女孩儿道,“去给他拿点驱蚊止痒的药。”
那女孩儿低着头,脚步匆忙地进了一间房间去找所谓的驱蚊止痒的药。
高云天站在我丈夫背后,大气都不敢出,我忍不住笑了笑,指着墙上的钟表提醒道,“不是要开会吗?快七点了,再不去待会可就要迟到了。”
黎奉的脸色变了变,对高云天说了句什么,没再和我继续废话,离开了家。
我坐在刚才他坐过的位置,看着复又恢复得冷淡有序的房子,忽然觉得人生可真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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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白清他们院系的助教,白清便是上次与我偷情的那个男生,或许已经可以称呼他为男人了。
真是个令人沉迷的男人。
这个职位在院校里很是尴尬,因为是黎奉替我买来的,用南面那栋气派的五层实验楼和西区雕像后头的那栋八层图书馆。
我有时看着那两栋楼也会惊讶原来我在黎奉眼里曾那么值钱过,不过这感慨很快便消失了,因为现在我在他眼里恐怕一文不名,简直连地上的烂泥都不如。
可笑他明明已经对我不感兴趣,瞧不起我,又偏偏不肯和我离婚,死吊着我,像要渴死一棵树,一株花。
他要我眼看着他一次次出轨,一次次背叛,让我们如今的关系愈加不堪。
多么令人厌憎的人。
我走在学校里,今天有两节习题课,提着笔记本电脑进北楼教室时,看见坐在靠后排的白清,朝他微微笑了笑。
对方表情总是冷冷的,眉目英俊,略有厉色,有点黎奉年轻时的味道,不过他不是黎奉,我一直都知道。
他看见我的微笑时愣了愣,然后也微微抿了抿唇。
我清楚地听见了后排几个一直注意他的女生嘴里发出惊艳的呼声,他手上拿着一支签字笔随意转了转,然后那支笔落在了书里,他则一直盯着我的脸。
我弯腰去摆弄电脑,等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居然还看向这边,忍不住有些失笑。
“今天这节课先讲几道习题,之后的时间留给大家答疑,马上快要期末考试了,临时抱佛脚的同学们可以稍微精神一点儿,说不定今天就能摸准那救命的十几分呢。”
我笑道,果然,有不少昏昏欲睡的学生蓦地抬起了头,十分精神地朝讲台上看了过来。
这份工作并不复杂,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需要我每年写多少报告发多少论文,周围许多人都很羡慕我这份工作,体面,轻松,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