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得很紧,手在发抖。
周徐纺抬起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江织,你怎么了?”
他伏在她肩上:“对不起。”声音紧绷,如鲠在喉。
周徐纺不知道他怎么了,她没见过他这样沉重压抑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平日里的肆意张扬,低迷、无助,像个脆弱的孩子。
她踮起脚,手绕到他后背,轻轻拍着:“对不起什么?”
他把头埋在她肩窝,脸上的皮肤滚烫,贴着她的脖子,他声音哽咽了:“说好要接你去江家的,”他收拢了手,紧紧地抱她,“可我去晚了。”
哦。
他也知道了。
周徐纺还不清楚他是从何得知:“我刚刚还在想,该怎么跟你说,我就是骆三。”她抬起手,捧着江织的脸,往后退一点,看他的眼睛,“该怎么说,你才不会替我难过。”
木床底下那个手电筒照在地上,铺了一层光,她在微光里看见了他眼底的泪。
江织哭了。
这是周徐纺第一次见他哭,他这样骄傲的人,流血都不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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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纺织夫妇年少时的爱恋(二更
那年盛夏,知了吵吵闹闹的。
骆颖和不爱学习,每每拿出书本作业,就打瞌睡,果然,不出十分钟,她就睡趴下了。
等她醒过来,都日落了,收拾书本的时候,发现她原本解不出来的那道题下面有他人的字迹。
她顿时火冒三丈,走到花架前,冲那小光头推搡了一把:“谁让你动我作业了?”
花棚里就她们俩,除了骆三,不可能是别人。
咣的一声。
骆三手里的洒水壶掉在了地上,盖子滚落,水溅到了骆颖和的裙子上。
这下,骆颖和彻底暴躁了,拽住骆三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衣裳,拖到桌子那:“你一个弱智,看得懂吗你!”
骆三比骆颖和小了两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又瘦又矮,骆颖和高了她一大截,轻轻松松就把她按在了桌子上。
“这是你写的?”
骆颖和指着数学题,大发脾气:“谁教你的?”十六岁的少女,张牙舞爪的,一点也不收敛气焰,“快说,是谁教你写字的?”
被按在桌上的骆三不挣扎,也没有表情,眼神麻木又空洞。
骆颖和看见她这个木讷的表情就窝火,拿了本书,专挑硬的地方往她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我跟你说话呢!”
“现在不仅哑了,还聋了是吧!”
“我让你动我的东西!让你不知好歹!”
她火气还没消,撂下书本,一把把人推在地上。
那时候的骆三还不满十四岁,瘦骨伶仃的,被一下推了好远,肩膀撞在花架上,她手麻了一下,一颗糖就从手里掉出来了。
粉色的糖纸漂亮,很耀眼?
骆颖和一眼就认出来了:“你还偷了我的糖。”骆颖和气冲冲地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人傻也就算了,手脚还不干净。”
她手攥得很紧。
手里还有呢。
骆颖和掰开她的手指:“松开!”这时候倒有劲儿了,居然掰不开她的手,骆颖和上脚踹,“你给我松开!”
她不松,死活都不松,也不知道痛,被打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越这样犟,骆颖和就越讨厌:“哼,我就算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抢不过她,骆颖和就走到后面的花架,直接折了几支玫瑰,用纸包着,扬起手就往人背上抽。
花茎还没落下,骆颖和的手就被抓住了。
她气恼地抬头,愣了一下:“江、江织。”
那时,江织十六岁,是个又高又俊俏的少年郎。骆颖和见他一次,便脸红一次。
平日里江织从不正眼瞧她,可这次,他那双总是懒懒散散的眸子正盯着她,少年桀骜张狂,眼里的戾气丝毫不掩饰。
他抢过那几支花,反手就往她脸上甩了。
骆颖和尖叫了一声,捂住脸,花刺划破了皮肉,痛得她直抽气。
“再让我看见你打他一下,我就把你打到半死。”少年眉眼冷漠,把花掷在了地上,“我江织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
江家的小公子是个什么脾气,骆颖和常听母亲说起,念的最多的,便是让她离远些,别惹恼了这个祖宗。
骆家是富贵家,却不比江家,那是帝都金字塔顶端的家族,而江织,是江家最受宠的小公子。
谁都想跟江织交好,可他偏偏他理骆家那个哑巴。
骆颖和低着头,没有还嘴,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你跟我出来。”
哦。
骆三乖乖跟着少年。
出了花棚,他转头就骂她:“你是傻子吗?”
她愣愣地点头。
是呀,都说她是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