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差一琴音相伴。”江自流眼波里满是笑意和醉意,双袖一摆直接席地而坐,手肘撑着桌面,随性看向秦玄珂。
不少年轻男子暗自咒骂一声,想不到他竟然还想让秦玄珂为其伴奏。
秦玄珂倒是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个男子,见初闻昊朝自己看来,她起身行礼,道:“民女不才,愿为这位江公子奏一曲。”
江自流眼角上挑得越加飞扬,待得秦玄珂入座之后,他说道:“还请秦小姐奏一曲《万里月霜沙》”
秦玄珂微微颔首,纤细的手指按在了琴弦上,随着她手指一勾,醇厚的琴声响了起来。而江自流此时拿起白玉酒壶,仿佛是位贵客般的为自己倒酒。
酒水流入杯中,声音清脆宛若大小珠子落入玉盘之中。江自流拿起两根筷子,轻轻晃动,神态怡然自得,随着琴声他敲响了杯子。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在琴声悠扬之中别有一股味道。
他富有节奏地敲打着杯子,慢慢地就和琴声相伴在了一起,好似它们本就是一章完整的乐曲一般。随着曲音一转,江自流敲打杯子的节奏也就跟着变了。
杯子里倒有不同程度的酒,江自流敲击在其中,发出不同的声音,有的清脆,有的低沉,伴随着他的节奏,竟成了一首曲子,恰好与秦玄珂弹奏的曲子相配。
悠扬的琴声里叮声四起,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是恰到好处地把对方的音色表达了出来。秦玄珂眼眸中闪过些许的诧异,这首曲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可对方能够以几个酒杯跟上自己的琴法,实在是了不得。
众人一时都沉浸在了这美妙的曲子之中,而后就听到江自流开口了。
他的声音满含一种情感,炙热得好像要燃烧了起来,又含蓄得只敢偷偷想念。明明是满心欢喜的,又带着两分幽怨。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他的音色不像女子那么的凄美婉转,可是在唱这曲子之时又是多情潇洒至极。他眉眼处都是挥之不散的迷离酒意,好似不愿清醒过来,只想永远沉醉下去。
他又唱了一遍这一句,然后松开了手中筷子,红色袖子略过桌面,带走一股酒香。再看手中,已拿了酒壶站了起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最后一字猛然转调,他举着酒壶红衣起舞,身姿卓越,分明是男子,又柔美得让人以为是女子在起舞。然而这样说也不适合,因为他相比女子,更多几分多情公子醉寻人间花色的浪荡。
他衣衫随着舞动而变得更加不整,腰带不知何时散开,露出了里衣,就连长发都在转动间散落,披头散发,简直是形骸放浪至极。
却也肆意迷人得很。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他高高举起酒壶,身段下倒,看似要跌在地上,醉得东倒西歪,但偏偏却稳如泰山,怎么都难以倒下去。清澈的酒水倒出,他难以咽下,那酒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湿了衣襟,那红色衣衫便颜色变深了些许。
这首《万里月霜沙》本和这首词毫无关系,若不是江自流的演奏,谁也不敢想。但是这一搭配起来,竟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春日宴》道的是儿女情长,本该缠绵悱恻,而《万里月霜沙》则有一种苍凉大气之感,两者搭配在一起竟综合了几分,凭添了一种历经风霜后的祝福之意。
种种矛盾糅合在一起,令得所有人都心情复杂,好似看到了那艳丽的女子无奈与君诀别,她心欢喜,亦心生绝望。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唱完最后一句,江自流眉宇间的醉意似是要流溢出来了,狐狸眼越加勾人,他殷红的薄唇一勾,身形摇晃,就在大家都认为他和之前一样能够站稳之时,他却直接倒了下去。
而此时,大家缓缓回神,才知结束了。
“好,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初闻昊率先鼓掌了起来。
柳斐然与苏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惊讶。
第24章
这江自流醉倒了,自有人上去照顾。初闻昊看完这一段表演,已经是困乏至极,他的精力远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旺盛。他不动声色地掩住了自己的疲惫,“诸位爱卿都散了吧。”
“恭送陛下。”
初闻昊一走,中书令便脸色铁青地带着江自流走了,初玉尘看着醉呼呼的男子,走到柳斐然跟前,道:“少傅您说,明日会不会他的名字就传遍皇城了?”
“应该是会。”柳斐然含笑点头,“这估计大家都不记得他真名为江自流,而会被称之为江风流了。”
“也实在是一个妙人。”初玉尘人小鬼大,感叹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