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顾澹面色微沉,穆淮心下了然,站起身示意,“随我来。”
那少女被慕婳扎了一针,正在被痛苦折磨,又被卸了下巴,现下正被捆缚了双手,挣扎不得。
“就是她。”
微微侧身让顾澹上前,穆淮做了提醒,“还未进行拷问,想必你会有兴趣。”
顾澹却是皱起眉,转头想看笑的自得的穆淮,声音微沉,“你在等我?”
穆淮点头,并没有掩饰隐瞒的意思,“没错,我在等你。”
“那次我在承泽一带受重创,所以此次承泽受到北疆军犯,我特意让人去仔细查看了。”
“之后,你被父王派往承泽战场,在那里,你不仅击退了敌军,还拔除了一些暗点,都算在了北疆乱军头上。”
说着,穆淮轻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不过阿澹,那些,可不是北疆人啊。”
“不是北疆人,却是会北疆的武功招式,还与那些乱军一起扰乱承泽,想必大有来头。”
穆淮忽的压低了声音,语气笃定,“你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确实。”
抬眼扫过穆淮依旧笑的温润的脸,顾澹移开视线,目光微暗,“北疆乱军固然不容忽视,但那些暗中不曾见光之人,同样值得忌惮。”
听出了这话中有话,穆淮亦是皱起眉,“何意?”
顾澹不曾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些从清水镇救回来的人如何了?”
“交由太医院医治,父王让人去查过了,都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便让他们各自安排了,至少有个安身之所。”
说着,穆淮顿了顿,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了,“只是,因为他们被喂了药,会定期发作,过程极为可怖,已经有两人撑不过去没了。”
“晏晏今日将制出的解药给了我,我已经找了几人试了,具体效用还要等到他们发作之时方可得到结果。”
“无家可归之人孑然一身,自然无牵无挂,没有后顾之忧,才更为不顾一切。”
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收紧,顾澹的声音明显的沉下去,带着明显的寒意,“北疆野心不小,但终究不是什么合作的好对象,所以,那人在与北疆合作的同时,必须要有足够的底牌,来防止北疆反咬一口。”
“而那些人,便是底牌。”
沉吟少许,穆淮忽的睁大了双眼,“暗中蓄养兵力?”
顾澹点头,自袖中取出一张纸笺递过去,“我在承泽与宁城交界处拔除了两处据点,耗费了些时间,得到了这个,想必你不会陌生。”
穆淮接过纸笺,入目的是一个奇怪的徽印,正是当时慕婳画出的徽印,亦是当初端王被诬陷时从他府上搜到的徽印。
穆淮收紧了手指,“如此说来,这才是这徽印真正所在。”
“承泽一带应是他们的一个大的据点,我拔除了几处,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大哥留了人在那里,若是发现异常,会回来通报。”
顾澹将手负于身后,浅浅叹息,“这枚徽印是我从一封书信上拓下来的,那人行动隐秘,信已经被墨沾污,内容不得而知。”
“此次拔除据点,没有漏网之鱼,有一人身法极为灵活,且带着横冲直撞的路数,想必是结合了不同的武学路数,被我斩于剑下时,想要毁掉手中的信,被我拦住了,但信笺已经被烧了大半,完好的也只是这个徽印。”
说罢,顾澹便转身去看那个少女,呡起唇角,深邃的眸底泛起暗沉的浪,“你说的没错,我很有兴趣。”
穆淮挑眉,“看来,我的猜测不错。”
穆淮与顾澹在某种程度上带着种惺惺相惜之感,穆淮察觉到顾澹的动作后虽然有些惊诧,但转念一想这是剑圣谢时教出来的徒弟,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很是放心的将这个少女交给顾澹审问,穆淮自己则是悠闲的坐在亭中饮茶。
一刻钟后,门被打开,顾澹淡定走出,微微抬首,感受到日光渐次漫上自己的面颊,触及到了切实的温度。
见人走过来,穆淮笑着递过去一杯热茶,“招了?”
顾澹点头,将手中纸笺递过去,呡了口热茶,清新的香蔓延,驱散了鼻前的浓重血腥。
将其上内容看过去,穆淮轻轻一笑,“看来,真的是忍不住了。”
“既然是被逼急了,自然会有所行动,我去让人静观其变。”
穆淮收好纸笺,对顾澹微微颔首,“兵防这边,劳烦你多注意了。”
顾澹点头应下,“好。”
二人商议了许久,直到夜色爬上了窗棂,顾澹才从太子府离开,一个人行走在月色铺就的小路上,他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过于担忧,他总觉得,动乱离自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