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在上数学课时,根本提不起精神,讲台上的高大少年,神色严峻,认真而细致地讲解着书上的知识,一双眼目不斜视,几乎从没朝她这边看一眼!
庄呈郢的数学课上的有条不紊,而且心无旁骛。
这只呆头鹅!
夏迎气呼呼地趴在在课本上画小人,把它想象成是庄呈郢,每一笔都下足了力气。
临近期中时,几乎书上的每个角落都被她画满了小人,神态各异,有的严肃刻板,有的滑稽可笑,还有的傻乎乎的,不一而足。
期中结束后不久。
庄呈郢人生头一回收到了情书。
是那个瓜子脸女生。
当时,正是晚上放学回宿舍的时候。
男女生宿舍面对面。
夏迎走在前,庄呈郢默默跟在后。
快要到宿舍时,瓜子脸女生似乎等了很久了,忽然从角落里跑出来,拦住了庄呈郢,红着脸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之后咬着唇跑进了女生宿舍,头也没回。
庄呈郢愣在原地,手里的纸条也愣在了手里。
夏迎心里的滋味越发酸涩了,甚至还有点生气,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庄呈郢手里的纸条,看到那张用漂亮的彩纸折起来的纸条,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刚好让庄呈郢听见。
庄呈郢同样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明显不够镇定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夏迎,不知道该咋办。
身边有人陆续走过去,急着回宿舍洗洗睡了,很快,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夏迎扬起脸,看向庄呈郢的眸色复杂,她默默抿紧了唇。
庄呈郢握着那张情书,同样抿住了唇,冷白的唇线绷得笔直。
气氛凝滞。
夏迎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算了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说完,她神情疲惫地转过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浑身无力。
她喜欢庄呈郢,别人就不能喜欢了吗?
夏迎自认为自己没这么霸道,庄呈郢能被别人喜欢,说明他变得优秀了,她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两人间触手即破的窗户纸,在没有捅破之前,终究是隔着一道虚无缥缈的沟壑。
什么时候才能捅破呢?还有机会捅破吗?
夏迎有点悲哀,暗恨自己懦弱。
不知不觉,她的眼圈红了,那封漂亮的情书,就像是最扎眼的钉子,狠狠地钉在了她的心上。
明明那个瓜子脸女生才认识庄呈郢两个月,她就敢大胆地递出情书,而她呢?
两人朝夕相处,从小学到初中,再一起到高中,将近十年的时光,她为什么就那么怯弱,不敢将自己的喜欢诉说出口呢?
夜色渐浓,小风吹过衣角,也吹乱了少年少女的心。
庄呈郢默默说了声对不起,将那封漂亮的情书攥成了一个纸团,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随后他大步往前,犹豫了一瞬,忽地一咬牙,伸手拉住了夏迎的胳膊。
“夏迎……我……我……”
话至此,喉咙里像卡了刺,后半句塞在嗓子眼里,简单的“喜欢你”三个字,像一座山一样,沉重得像要把少年宽厚的脊背压垮。
四周寂静,偶有蟋蟀夜鸣,胳膊上传来少年手指硬实温暖的触感。
夏迎鼻子一酸,一双眼里湿漉漉的,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庄呈郢。
女孩的眼里闪着泪光,泪光里映着自己纠结的脸,庄呈郢心里一抖,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怎么也不敢开口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当然,说出后面的话时,他的声音也是抖的。
“我……喜欢……你。”
头顶有一盏漂亮的圆月。
月色柔柔,夏迎怔了片刻,蓦地反应过来庄呈郢说了什么。
刹那间,破涕为笑。
只觉得,世间最美的情书才不是什么漂亮的纸张,而是头顶有月,月下有人对你亲口说:“我喜欢你。”
毕竟是少年有生之年第一次向人表达爱慕,鬼使神差说完那句话后,庄呈郢整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再也不敢正眼看向夏迎了。
只不过手依旧拉着夏迎的胳膊,生怕一松开,她就跑了。
庄呈郢眉眼低着,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我……我说的是真的。”
和上数学课时的严肃刻板截然不同。
这一刻的庄呈郢,红着脸压着声音,怯怯懦懦的,十分可爱。
夏迎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但她吸了口气,竭力表现得平静,“哦……我晓得了。”
声音也很平静。
可洋溢在嘴角的那抹笑,怎么也没法平静下去。
庄呈郢绷着脸,不说话了。
夏迎拍了一下他攥着自己胳膊的手,说:“手能拿开了吗?被人看见了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