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肚子,稍稍清醒了些,转头看向里间。
闻砚桐走进去看了一眼,果然见池京禧的棉被只盖了一半。他身体强壮,平日里怕是不喜欢烧那么旺的暖炉,应该是顾及到她身子弱的缘故。
所以睡着之后,身体就热了起来,在睡梦中的他会无意识的将棉被掀一半。闻砚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棉被给池京禧盖上。
只是刚动棉被,手腕突然被抓住,那只大手带着炙热的温度,贴在她的皮肤上,泛着灼意。闻砚桐惊了一下,一抬头就发现池京禧竟然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漂亮的眼眸里拢着睡意惺忪,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眸子里好似藏着缱绻柔色。他看着闻砚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还迷糊着,用懒懒的声音低声喊道,“闻砚桐……”
闻砚桐从没见过这样的池京禧,他不是平日里的那种冷淡倨傲,也不是受伤之后的镇定平和,而是带着浓浓的情绪,一张口,哑声里就裹着情意一般,温柔而纯良。
闻砚桐心中一软,低下/身子,轻轻问道,“怎么了?”
池京禧慢慢的眨眼,问道,“为什么搬走?当真是嫌我太凶吗?”
闻砚桐一下子愣了,而后恍然大悟。池京禧烦躁了一晚上,竟是在意这个!
听这话八成也能猜到,可能是因为她搬走之后牧杨对池京禧调侃,说他太凶所以把她吓走了。
虽然与事实也偏差不了多少,闻砚桐的确是怕池京禧再生气才搬走的。
可一到了池京禧的口中,她竟听出了些许委屈,当下肠子都软的跟九连环的山路一样,柔声说道,“不是呀,我是怕吵到小侯爷休息才搬走的,才不是因为你凶。”
池京禧听后,手上的力道就松了,顺势摸了一把闻砚桐的脑袋,然后把自己的被子拉上盖好,闭上眼睛低低道,“快去睡吧。”
闻砚桐呆滞的应了声,然后转身离开,躺到软榻里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脑袋上残存着池京禧掌心留下的温度。
第二日一大早,书院的报时钟就敲响,闻砚桐一如既往想赖床。但是池京禧起的很快,洗漱、穿衣、冠发。收拾的差不多时,闻砚桐还把自己裹成蚕蛹似的窝在软榻上。
他走到软榻便,既没有掀被,也没有用脚踢软榻,反而是俯身在棉被上扒拉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了闻砚桐的后颈里。
晨起一番折腾,池京禧的手早就凉了,对满身温暖的闻砚桐来说更是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她一下子叫了一声,缩起脖子,扭头一看是池京禧。
他眼里好似都是笑意,“还不起来,想睡到何时?”
闻砚桐揉眼睛,见池京禧都穿戴完整了,忙抱着被子坐起来,哑着声音问,“什么时辰了?”
“早课快开始了。”池京禧道,“你慢慢收拾,我先走一步。”
闻砚桐就这样看着他绕出屏风,披上大氅出了门。房中一时静了下来。她想起甲院的早课要比其他院的提早十分钟,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所以池京禧要提前走。
她连忙爬起来穿衣裳,小厮供上热水,草草洗漱完之后有揣了两块桌上的糕点,才匆匆忙忙的赶去上早课。
到的时候还是迟了,学堂里没夫子,但是学生们早已坐满,平时负责记录点卯的学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地下头去。
闻砚桐长吐一口气,没想到慌得那么急,还是迟到了,这下又要被记上名字。偏偏今日的早课还是李博远的,约莫又要背文章了。
她有些恹恹,早知道出门前让池京禧骂一句就好了。
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牧杨正捧着脸打瞌睡。平时冬日里不上早课的公子哥在书院之后就没了特权,牧杨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屁股一挨着凳子就开始打盹。
傅子献倒还好,他有时候也会来上早课,所以状态如常。他看见闻砚桐之后便放下了书,有些担忧道,“你的腿如何了?还疼得厉害吗?”
闻砚桐迷茫道,“早就不疼了啊,为何突然问这个?”
傅子献松了一口气,说道,“方才在来的路上碰见小侯爷了,他说你腿疾复发,所以要来晚一些,还让牧少特地跟点卯的人知会一声,不准记上你的名字呢。”
闻砚桐大惊,怎么也没想到池京禧竟然会帮她作假!
这是太阳从阴沟里出来了吗?
她惊诧了好久,等心情平复后,早课也结束了,于是就叫醒了打盹的牧杨,一同去饭堂吃饭。
饭堂为了照顾这些少爷千金,单独开了几间空房,让一些关系不好的少爷们不至于坐在一起吃饭。但其实大部分的人都会回道自己的独寝去,吃自己家带来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