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听后想了想,欣然答应了,换了件颜色素雅的衣裳,然后同闻衾出门。
过年那会儿绍京迎来了暴雪,朝歌出于绍京的温暖地带暴雪都封路几日,更别说那些极寒地带的人了。
有些地方暴雪冻死不少人,庄稼也无法播种,皇帝便下令好些个富裕都城里的官员从家里拿出东西来拍卖,卖出的银两全做赈灾款。
上回赈灾闻衾就是疯狂买了数个破铜烂铁,捐出了巨款,才让侯爷有了印象。
拍卖的地方就位于长安城的中心街道里,一座名唤天巧阁的楼里。天巧阁专门制作各种机关巧物,大到各种杀手的暗器或是战场上的武器,小到孩子的益智玩具。
天巧阁足足有三层高,屋顶呈暗色的朱红,远远看去一眼就能找到,在长安城高低错落的辉煌楼阁中也十分显眼。
长安的富商云集,南来的北往的,只要碰上了这场活动,就必然会前往天巧阁参加。于是这条路就被封锁了,行人不得入内,一辆辆马车并排停在路中,各有不同。
闻衾作为长安有名的富商,行事却是相当低调的。马车里虽是一应俱全,但是从外面看却有些简朴了,不像有些马车贴金装银的。
闻衾把闻砚桐带进天巧阁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其中不乏长安城里各种大小官。闻衾与那些戴官帽的人倒没什么联系,但是长安城内的富商他几乎都有过生意来往,所以从一进门开始就跟不同的人打招呼。
闻砚桐就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被夸奖一番,她也就用恰到好处的微笑和点头应付。
这场拍卖三层楼同时进行,顶楼都是一些昂贵物件,一件东西能卖到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二楼一楼则次之。
闻衾这种级别的,自然是一进门就奔着三楼去的,由于去年的洪灾他以捐款狂甩第二名几条街的银钱夺得榜首,所以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来与他装熟攀谈两句。
可怜闻衾杵着拐,走路时十分滑稽,还要笑着应对各种人的套近乎。闻砚桐站在一旁忍不住想笑。
不过闻衾在生意场上倒显出高深莫测的模样了,对于旁人的冷嘲热讽还是暗示交易,他都表现得八面玲珑,处理的十分得当。
一番寒暄终于在开场的时候落下帷幕,天巧阁陆续推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起初的时候叫卖的人并不多,直到越来越往后,拿出的东西就有些上档次了。
闻砚桐觉得有些无聊了,靠着软垫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天巧阁拿出了一幅画。
那副画正是闻砚桐在船上十分心动的人物画,画得是栩栩如生的少年池京禧。她当即就激动了,拍了拍闻衾的手道,轻声道,“爹,这幅画能不能买下来?”
闻衾也有些犯瞌睡,被她一拍当下清醒,往台上看去时讶异道,“这不是小侯爷吗?”
闻砚桐点头,“看这画画的多好啊!”
闻衾也道,“着实不错,这幅画要买下来。”
不过他看中画倒不是因为画的好,而是因为这画上的人。试问长安城里哪个富商不想巴结侯府呢?
于是这幅画在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就被抬到了一个十分昂贵的价格。出价的人渐渐少了,闻衾见状才举牌。
财大气粗的闻衾一出手,几乎就没人跟着抢了,最后闻衾以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拿下了那副画。虽然闻砚桐知道闻衾有钱,但着实没想到他会那么挥霍。
后来的拍卖,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拍下来,于是又荣登了榜首。
这次赈灾活动较大,长安部分地区是由侯爷主掌的,拍卖结束时,闻衾正打算抱着东西回家时,就被池述的随从拦出了,说是侯爷有请一同用饭。
闻衾竟然有些紧张,他跟着到了离天巧阁不远的长安酒楼,被带进了寂静的雅间里。
一推门进去,就见池述坐在上位,正含笑说着什么。而一旁则坐着雾蓝衣袍的池京禧。
池京禧的神色虽是平静,但是一双漂亮的眼睛能透露些许不耐烦,看得出这场饭局是池述要求他来的。
但是闻砚桐露头进去跟他对视的一刹那,那双眼睛里的所有不耐瞬间融化了,好似添了一抹春日里的暖阳一般。
闻砚桐悄悄的勾了嘴角,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池京禧笑,老老实实的跟在闻衾的身后上前,对池述行礼。
池述相当随和,免了父女俩的礼节之后,就让闻衾坐。闻衾十分拘谨,把拐给了下人,落座的时候险些摔个屁股墩儿。
他在长安城经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与侯爷见面,更别提坐在侯爷对面与他一同吃饭了。闻砚桐理解他的心情,想当初她头一次跟池京禧同桌吃饭的时候,哪怕当时桌上还有一大群人,她仍觉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