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惊了,正想问,花茉就走过来道,“这是一个叫傅子献的学生送来的,指名给你。”
闻砚桐先是讶异,而后了然,这八成是傅棠欢送的。她一直以为是闻砚桐挡了马车才致使马车没撞墙上,心里存着对闻砚桐救命的感激。
虽然闻砚桐解释过只是为了逃跑,但傅棠欢的心眼还是实,总往她这送东西。
闻砚桐摸了摸红木奚琴,心里激动的很,用琴弓试了两下,当下就抱着琴不撒手,直接给抱到台上去了。
上台之前,傅诗不知道从哪摸过来,站到她身边,突然探手摸了一下红木奚琴。
闻砚桐狐疑的看她一眼,下意识把奚琴往后挪了挪。
“这是三姐送你的?”傅诗弯眸笑道。
“不是啊。”闻砚桐说道,“是傅子献给我的,他刚才送过来时你没瞧见吗?”
傅诗笑容不改,“我也才来没一会儿。”
可不嘛,尽想着怎么往池京禧身上摔了,自然没时间来那么早。
闻砚桐垂下眼睑,心中腹诽。
“你要带这把新琴上台?”傅诗见她回应冷淡,但也没有识趣离开,反而是继续找话。
闻砚桐看她一眼,知道她还有下半句。
果然,傅诗朝那把旧琴指了一下,说道,“那把琴你平日里练得习惯了,临了上台换新琴,不会觉得手生吗?”
闻砚桐听后思索了一下,没想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假笑道,“没关系,东西自然是越贵重的越好,你瞧着琴一看就不是凡货,既然要上台,自然要用好的东西。”
傅诗眼中闪过鄙夷,又冲她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闻砚桐瞅着她的背影,直觉此事不简单。
但是没等她细细琢磨,就到了登台时间。花茉收了她的拐,亲自把人给扶上去。
表演的台子足够阔,距离观众席也不近,闻砚桐上去之后只觉得下面坐了黑压压一片,不仔细看倒看不清楚脸。
她被花茉安排到了中间的位置,剩下的姑娘排成梯形,左右对称,前后错开,每个人都能被观众所看见。
花茉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腕,低声道,“认真些,成败在此一举了。”
闻砚桐本来没啥情绪,让她这一提,竟然还有些紧张了。
她揉了揉手心里的汗,冲花茉点点头。
不止是闻砚桐,台上的其他姑娘也紧张得很,有的甚至打起哆嗦。她还看见其中一个姑娘手跟得癫痫似的抖着,忍不住笑了。
笑过之后心情稍微缓解了些,摸着上好的奚琴,闻砚桐心里才有了些底气。
花茉藏在台侧,眼睛紧紧盯着台下首座的几个翰林院来的人,心里无比忐忑。
那坐在当中的老头,就是害得闻砚桐穿女装的源头。他先前听了些风声,说是古琴赛演中男女混合,这才收拾了笔墨来找茬的。他睁着一双精亮的眼睛在台上众姑娘中仔细瞧来瞧去,愣是没看见男儿郎的影子。
台上的灯又亮起四盏,将整个台子都照得无比富丽,闻砚桐身上所穿的洒金墨纱衣裙在光芒下闪着璀璨的细光,只要她一动作,那细光就如同缓缓流动一般,令人惊艳。
古琴的声音同时响起,安详的乐曲在大殿内流淌,原本吵闹的殿堂慢慢安静下来,琴音也愈发响亮清脆。
琴弦发出的纯粹声音,这支曲子又是以慢调为主,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里平静。
曲子拉至一半时,所有姑娘同时收音,古琴的音突兀的停下,大殿内猛地安静下来。台下的众人愣住,没想到结束的这么突然。
闻砚桐垂着眼看着手里的红木奚琴,指尖在琴杆上轻敲,默默在心里数着节拍,花茉也在后面紧张的盯着看。
两人心里的节拍一致,花茉在最后一个节拍落下的时候拍了一掌,害怕闻砚桐漏拍。但那一掌声音还没落下,闻砚桐就已抬起琴弓,上好的弓弦相触时,当下发出了淳厚的声音。
奚琴的声音里蕴含的感情要比古琴深厚的多,更何况《长亭外》这首曲子本身就蕴含着很深的情感,琴音中夹杂的苍茫和悠远瞬间让殿内响起惊呼声。
闻砚桐拉得很认真,耳边都是琴声,没有听见台下此起彼伏的夸赞。
大殿里特地设有传声装置,将琴音一层层扩散出去,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牧杨惊得倒吸一大口凉气,“想不到咱们书院还有能将奚琴拉得如此好听。”
程昕笑眯眯道,“你不觉得眼熟吗?”
牧杨听后仔细瞧了瞧,“别说,还真有点眼熟,这人谁呀?”
“就是教你画丁老头的那个矮子。”池京禧双手抱胸,虽说对闻砚桐没啥好印象,但还是中肯道,“这手琴技确实不错,总算有一头能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