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他们都保持着缄默。
“贺叔叔。我说的不是这个。”泽厌抬起头,“您忘了吗?几年前您找到我的父亲说自己行商失败并向他借了五百两白银…”
“这七年以来,我父亲从未向您主动提起,但这不代表这笔账一笔勾销了。如今您已成为了大商户,想来这五百两白银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贺康,钱庄大老板,不仅爱财如命,还极要脸面。
“当…当然,”贺康皮笑肉不笑,他没想到这小妮子还会记得这等旧事。
第一步的谈判成功后,泽厌也看清了贺康的态度。她咬了咬牙,干脆直接撕开了脸面。
“对了,贺叔叔的人好像最近在往醉梦楼里送着什么东西吧?”泽厌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的灰。为了见到贺康,她在这整整跪了不下一个时辰,才终于等来这条大鱼。
贺康脸上笑容一滞,表情诡异,“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
京城已经发生了不下一起的稚童失踪案。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贺叔叔。”把柄一旦握在手上,主动与被动的身份瞬间替换。
“听说贺叔叔经常和外商做生意,所以可以得到一种能够让人言听计从的药物。”
贺康慌了一瞬间,很快理智回复。他嗤笑了一声,颇为不屑,“你有证据吗?”
“城柳西岸的荒僻大宅?”
贺康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泽厌笑得狡黠,“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做成一笔更大的生意。我也可以为您找到一个更大的庇护伞。”
她在赌。
狐狸虽然收货颇丰,但始终惦记着更大的肥肉。
泽厌表面装作淡然,其实精神紧绷,后背湿了一片。
沉寂。
贺康摩挲了一下手下的玉扳指,“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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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是睡眠不好吗?”泽厌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见茶玖睡前喝酒了。
“恩。我浅眠又易被梦魇。果酒助眠。”
夜晚的到来,对于茶玖来说是个折磨。
那些梦魇,会把她拖入回忆的痛楚。
泽厌思虑了一会,“师傅,我曾经偶得一偏方,或许能够帮助你。”
“将等量的克噶根与棠妍花研磨成粉,相互混合可作熏香燃烧助眠。”又担心茶玖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拿着方子去问问老中医。”
“不必,我信你。”嘴上说着相信的茶玖,还是拿着配方去询问了一番老中医。得到老中医的肯定后,她才放心大胆地拿来用了。
三更夜。
泽厌在卧榻上睁开了眼。她赤着双足,一步一步地走到茶玖面前,侧身坐在了她的床前。
即使是睡着,女人的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柔和的气质。
泽厌略微俯下身,一点一点低下头。
入眼是柔嫩白皙的皮肤、纤长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她的视线偏执而炽热,恨不能化作茶玖身上的贴身之物,好叫她能够仔细的体会对方身体上每一寸肌肤。
泽厌的手慢慢的拉开了茶玖身上的被衾。
对方柔软的曲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鼻尖嗅入的香气慢慢蔓延到五脏六腑。
她的喘息声也慢慢加重。
……
泽厌只躺了半个时辰都不到就悄悄从茶玖温暖的被窝离开,重新躺回了她冷冰冰而坚硬的卧榻。
她在塌上翻了个身。
果然。
硌得慌。
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了,泽厌干脆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放在鼻下轻嗅。
这是她抱着她而沾染上的味道。
闻着闻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睡着的模样尚且如此。若是被弄哭了,又该是何等的模样呢?
次日,茶玖揉着发痛的肩膀起了身。
昨夜里她梦到自己被一只无尾熊熊抱,挣扎了大半个晚上才终于得救…依稀觉得鼻间涩堵,大抵也是无意间受了凉。
距离泽厌初入醉梦也有好一段时日了。泽厌也没有辜负茶玖的期望,和白蓉一并成了醉梦的新牌面。
“我情愿举案齐眉傍书榻,任粗粝淡薄生涯,遮莫戴荆钗,穿步麻。”注1
这已经不是泽厌的第一次登台表演了。
茶玖站在偏门侧,欣慰地看着泽厌表演。
有丫鬟上前对着茶玖耳语了几声。
茶玖犹豫了一会,很快跟着丫鬟走了。
这一插曲,泽厌并没有注意到。她只知道自己一个掩袖的动作后,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就不见了踪影。
戏总归还是要继续唱的。但在接下来的戏份里,白蓉一而再再而三地抢了她的节奏。又经过了了几次抢拍,白蓉还“无意”地撞了一下她后,泽厌确定了白蓉的故意。这让她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先去应付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