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阮家嫂子,大喜,大喜啊。”李春花摆着手里的红色手绢,满脸笑意的就要拉过阮周氏的手热切的寒暄一番。
阮家虽是获罪发放至此,但是昔年在京中也可谓是炙手可热,长子长孙的阮铭诚娶的可是当时礼部尚书外祖家的大小姐周问凝。
虽境遇不同往日,但骨子里的贵气依旧在。周问凝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些,柔声问道:“李大嫂子,你这一大早就到我家来道喜,到底哪里来的喜啊?”
李春花笑的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企图再次握住周问凝的手以示亲热,毕竟眼前之人往后可是县令的亲家了,比不得往日里罪臣的身份了,少不得要巴结几分的,只是谁知拿了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这周问凝居然又躲了。
李春花多少有些不悦,只悻悻的缩回了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不紧不慢道:“自然是你家澜儿的大喜事啦。我跟你说啊,这可是天大的好福气呢。往后跟县令爷做了亲家,整个丹阳城里谁还敢欺负你们阮家,您说是不是啊?”
说着就对着身后的小厮使了使眼色,那两小厮便将黑木箱子打开。
李春花指着那箱子又道:“这是县令爷给的定礼,纹银十两,各色绸缎十匹,素银簪子两对,珠花两对。”
周问凝正眼都不瞧上一眼,这些东西拿出来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吗?且不说昔日在京城里什么样的奇珍宝贝她没见过,如今拿这三瓜两枣就想娶走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闺女,这是在磕碜谁呢?
“这样好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周问凝冷声说道。声音虽轻虽柔,但是语气却讽刺至极。
李春花也知道阮家这一家子人不好对付,说起来都是读书识字的人儿,做起事来却都是一根筋。只是她一早就收了贾大舫的银子,这到了她手里的银子,就没有退回去的。况又是县令爷娶儿媳,这事啊,不成也得成!
“哼,我劝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啊。县令大人能看上你们家安澜,那是你们阮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也不瞧瞧就你们家那病歪歪的女儿,三天两头药不离口的,也亏得县令大人发了善心要娶回家供着,旁的且不说,至少吃穿是不用愁的。再一个,今日不同往日,你还真当你们阮家还是昔日风光的时候呢。”
李春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问凝开始骂了起来。这论起骂街损人,大家闺秀出身的周问凝哪里是这媒婆的对手,只气的浑身发抖,眼圈泛红。
李春花占了上风,更是得意了起来,连嗓门都大了几分,继续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们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体体面面的让我带了定礼和庚帖来,你们若是不识好歹,到时候若是真上门强掳了去,也不知丢的是谁的脸面。”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庚帖扔在了地上,轻蔑的道:“时间定好了,下个月十六,到时候县令自会派人来抬人的。”
周问凝看着地上那大红色的庚帖,只觉得刺目的紧,先前强忍着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只立在原地掩嘴低低的呜咽了起来。
李春花对着身后大手一挥,极其畅快的喊道:“走!”
谁知还没转身,一道黑影便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来人身着灰色布衣,手持扫把,对着李春花就拍了过去,嘴里还怒喝道:“滚,都给滚,我阮某人虽落魄至此,但还没沦落到卖女儿的份。”
李春花忙抱头躲开,尖叫着道:“阮铭诚,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天高皇帝远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如今在这丹阳城,县令大人那就是天,你要是再如此冥顽不灵,只怕这丹阳城也容不下你了。”
阮铭诚到底是读书人,加之这么些年一直郁郁寡欢,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了,不过挥了几下便被那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给擒住了。
屋内的阮安澜不知不觉眼睛都红了,从前她是孤儿院里的孤儿,亏得教练发现她天赋异禀,带回去练拳击了,从未享受过一刻的家庭温暖。如今见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父母能为了女儿敢跟强权拼命,一颗心顿时就软的像是天边的云朵,轻轻柔柔的。
阮安澜抬手把眼角的泪擦干,她自知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条件是没办法跟外面的人来硬的,于是去厨房拿了把菜刀,闷头就冲了出去,大声威胁道:“你们快放了我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虽用了十成的力气,但喊出的声音却依旧软绵绵的。
人人都知道阮家丫头是个病秧子,甭说拿菜刀砍人了,只怕连菜刀都拿不动,反而拿着自己的脚咯。
李春花自然也没将阮安澜这个威胁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