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维安却犯了恶心,他也不难为自己,直截了当用力将人推开。陈鸿玉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却不退反进,闯进了室内,从背后狠狠地甩上了门。
有那么十几秒钟,两个人都没说话,邵维安又点燃了一根烟,陈鸿玉的后背贴着房门,喘着气,像困在室内的兽。
“……为什么推开我?”陈鸿玉仰着头,像真的不知道答案。
邵维安想反问他,反问他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的替身,但他又意识到,问出口其实是一种情感上的示弱,可以预料到的答案只有几种,而每一种解释,偏偏都无法让他的愤怒消融。
这根烟抽了一半,就被他掐灭了,他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说:“抱歉啊,我不喜欢你了。”
陈鸿玉的眼泪从眼角处涌了出来,很快脸上湿了一大片,有那么几秒钟,他的大脑似乎是一片空白,他靠着门,但门也无法支撑住他,他顺从了自己的本能,顺着门一点点下滑,蹲坐了门口,蜷缩成一团,不说话,但也不让开门。
邵维安耸了耸肩,他有点口渴,于是打开了套间你的冰箱,翻出了洋酒和啤酒,空腹且混着喝。
邵维安的酒量很好,但大抵是心中抑郁,最后竟然真把自己灌醉了。他人醉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合拢了双眼,却听得分明。
他听到陈鸿玉反复询问房间里的两个人刚刚发生的细节,也听到陈鸿玉打电话命令下属将所有相关的痕迹扫清收尾。
他被陈鸿玉抱了起来——陈鸿玉竟然还抱得很稳当,完全不像平日里那般柔弱。
邵维安装醉装得很有心得,并不完全失去意识,偶尔还会试图睁下双眼,胡乱地喊个情人的名字。
陈鸿玉帮他解开了衣服,脱下了鞋袜,连内裤都换了全新的,又去取了湿毛巾,帮邵维安擦脸和身体,连脚趾缝也没放过。
邵维安被他弄得很舒服,他也不想睁开双眼,他既不想说句安慰陈鸿玉的话,也不想再说些伤人的话。
陈鸿玉把毛巾送回了洗漱间,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邵维安感受到,陈鸿玉把他的小腿抬了起来,底下放了个垫子,过一会儿,只听“哒”的声响——陈鸿玉在半抱着他的腿,帮他剪脚指甲。
——他对我很温柔,他也是真的爱我。
邵维安的大脑里划过了这个念头,他撑了一会儿,终于泛起困意,沉沉地睡了。
陈鸿玉细细剪了邵维安的脚指甲,又用指甲刀自带的斜面磨圆润些,手心沾了精油帮人做按摩。
他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活,但为了让邵维安舒服些,他学得很快——他太喜欢邵维安了,而这种喜欢几近病态。
陈鸿玉又盯着邵维安看了一会儿,他走出了房门,解锁了手机的屏幕,开始悄无声息地处理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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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维安这一夜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床头柜甚至还有一杯温热的水。他喝了水,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床褥整个都是新的,应该是在昨晚,就被陈鸿玉换掉了。
他还是有点头疼,在确认陈鸿玉并不在室内后,进房间里洗了个澡,出来时,发现洗手台上放着全新的去了标签的衣物,连浴巾都换成了更高级绵软的。
邵维安换好了衣服,头发也仔细吹干了,出门的时候,发现陈鸿玉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有两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符合邵维安偏好的早餐。
邵维安没兴趣一大早吵架,他坐下来懒洋洋地吃早饭,等吃完了,陈鸿玉恰好递来了柔软的棉纸巾,轻声问:“过几天,我还去你家里么?”
邵维安接过了纸巾,垂下眼,也没什么犹豫的,说:“去吧,之前都和他们说好了的。”
陈鸿玉高兴地“嗯”了一声,又说:“外面又下雪了。”
“哦。”
“我们回家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邵维安低头看了陈鸿玉一眼,将心头的不舍归咎于还没玩腻,可有可无地说:“可以。”
陈鸿玉将半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迅速地收拾东西,办好了退房手续,他开着车,让邵维安坐在他的副驾上,迫不及待地向家赶。
邵维安坐在副驾上,玩儿着他的手机,依旧挂着他的蓝牙耳机,里面播放的却是“嗯嗯啊啊”,微信群里,有玩得开的男男女女在直播录制动作片,一群衣冠禽兽在围观,消息发得飞快。
有人会大着胆子调侃邵维安,原因无他,动作片的“主演”有几位是邵维安过去的情人,邵维安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大抵是因为不在意。
他放下手机,侧过脸,看了一眼陈鸿玉。
他问自己,为什么会对陈鸿玉动了真火,为什么会无法容忍陈鸿玉在得不到他的时光里找些精神慰藉的替身,为什么对陈鸿玉的苛刻洁癖,不局限于肉体、偏偏要包括精神,为什么几次下狠心想走最后都变得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