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怎么聪明,跟我哥比不了。”
温良久说,“如果要考研,现在就得把工作放下开始准备了。”
上次的事情过去以后,要保研是不太可能了。南大研究生院招生向来一视同仁,对本校生并没有特别的优待。自己考的话,至少需要几个月静心复习的时间,能分给游戏的份额寥寥无几。
到那个时候,他可能连直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更不要提去接触组内更核心的内容制作了。
前几年跟浮积的合作是兼职,时间还算自由。等过完暑假到了大四,正是要去实习的时候,如果工作时间不增反减,跟浮积的合约能否继续下去还是未知数。
毕竟浮积内部人才济济,也不缺他这一个。
“……操。”
温良久手就没闲下来过。薅完头发又捂脸,像是对自己长篇大论的吐苦水感到羞耻,“我话怎么这么多。”
说好的“没什么事”呢。怎么不过一两句话,他暗戳戳地憋着郁闷了这么久的心事就全都被勾了出来。
窝窝囊囊地在这里抱怨一大推,太影响他之前苦心树立的优秀形象了。
柏里并未计较他的形象问题,在认真地思考他的困恼,“你并不喜欢,待在学校里。对吧?”
“……有那么明显?”
“很明显。”
柏里不声不响地翻旧账,“每次去自习,图书馆,你都会睡着。”
温良久:“……”
“但是每次,在咖啡馆里,你做设计,都很专注。”
柏里说,“不要做,不喜欢的事。”
“可我喜欢的事又做不好。”
温良久一时大意,忽略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关注我”这么重要的信息点,继续表演自我否定,“我好像除了打架,就没什么事做得好。”
“能做好的。”
柏里说,“你忘了吗?我看过,你的故事。”
“我觉得很好。”
说到这,他抓住机会再试一次,“那只兔子,能不能……”
“兔子已经死透了。”
温良久残忍地宣布道。
“……”
“再说如果换个人写,说不定写得比我更好。”
“……”
“你看你这表情。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怪不得老是撺掇我改结局……”
“其实会打架,也很厉害了。”
柏里打断他,决定换个角度灌输他自信,“我就,不会打架。”
“你的直播有,那么多观众。他们都觉得,你很好。所以才看的。”
“你要是肯开直播,喜欢你的人会更多。”
“……”
柏里彻底没辙,无奈地看着他,神情像在说“我已经尽力了”。
“你别一副要放弃我的样子啊哈哈哈操!”
温良久忍俊不禁,斜身撞了下他的肩膀,“我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是你自己,非要杠。”
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柏里听出他并非真情实感地在丧,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不想,跟你聊天了。”
“行我不闹了,刚是逗你的。”
眼见他的态度马上就要从关心过渡到闹心,温良久悬崖勒马,“难得见你这么捧着我猛夸,有点上瘾。”
“我知道你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担心。我知道这些问题最后都会解决的,只是过程要曲折点儿,多费点心力。”
“有时候想想,甚至觉得这样应该也算是好事。”
他说,“就是到这儿了,就该有点压力,心里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才不正常吧?阶段性的焦虑也许算是种不可或缺的人生体验。”
“大概是段倦怠期,过去以后我自己也能起来的。”
说完又补充一句,“但是你要非想这么关心我的话,那我就接受一下也不是不行。”
柏里:“……哦。”
“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说,“说不定等你要毕业的时候,会比我还焦虑。”
柏里想也不想就摇头,“不会。”
“这么有自信?”
温良久知道他不是鲁莽的人。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是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不止一两次了,“一早就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了?”
“想好了。”
“什么时候?”
柏里看着他,表情过于真挚,“小学五年级。”
“……”
温良久被这个过于遥远的日期吓着了,小心翼翼地问,“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柏里继续摇头,语气格外坚定,“不会变的。”
“……”
那到底是什么啊。
温良久霎时间把自己的困扰抛之脑后,对他提前那么多年做好的人生规划内容好奇得要死,又不太敢立即问出口。
直觉告诉他在这个时机里,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