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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昂开往加来的火车。
包厢里,维塔丽和吉塞拉坐在一起,对面是雷瓦尔太太和吕西安。她要在加来停留一晚,没有男士陪伴,福楼拜不放心,于是叫吕西安送她去加来,第二天早上送她上船。等到多佛尔那边,会有奥兰家的管家接她,当天就乘火车到伦敦。
事到如今,再担心也没什么用,反正么,态度放好一点,奥兰夫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骂她和她的家人,其他都能忍一忍。想来奥兰夫妇没事也不会骂她的,更不可能打她,别的……好像也就没啥了?
她上了车就拿出一本左拉的。吕西安很安静,不怎么跟她说话,也没什么需要跟她交流的,到了加来,仍然住在上次住的旅馆,吕西安办好了入住手续,雇了搬运工将行李搬到吉塞拉房间。
吕西安出身普通商人家庭,不由得觉得维塔丽也太能摆谱了!他不算八卦,但维塔丽已经小有名气,又是双姓,他也就知道维塔丽并不是福楼拜家族的孩子,想必出身也不会太高。他听仆人们说,小姐跟一位贵族家的少爷订婚了,想着维塔丽不过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漂亮女孩,没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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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多佛尔码头。
奥兰家派了女管家来接维塔丽。女管家态度很恭敬,但就有种中年女性“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气,把雷瓦尔太太和吉塞拉指挥得团团转,她俩都转懵了。
维塔丽头一次真正体验到“贵族式的出行”是什么概念。
出了码头,上马车,直接到火车站,在火车站旁边的餐厅里吃了午餐,然后上火车,头等包厢,几小时后到了伦敦,下火车、出火车站,然后又是上马车,马车走了一个多小时,下马车,到了奥兰家大宅。全程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维塔丽已经晕了,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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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女仆在台阶下迎接她,女管家又忙着问女仆,房间收拾好了吗,先让兰波小姐去洗漱,换了衣裙,晚餐时候才能见到老爷和太太。
维塔丽想,这倒不错,不会刚到就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见到未来的公婆,要是晚餐时间比较晚的话,她甚至还可以小睡一会儿,或者多休息片刻。
“晚餐几点?”她问。
“八点准时晚餐,午餐下午两点,早餐早上七点。小姐请记住三餐时间,您不应该让老爷和太太等您。”
“我记住了。”她微微点头。
女管家扫了她一眼,叫来女仆,带她上楼去客房。
女仆自我介绍,“您好,小姐,我是蕾拉,您住在这儿的时候,我就是您的贴身女仆。这是您自己的女仆吗?她会说英语吗?”
“她叫吉塞拉,她英语说的不太好。有什么事我都会叫你去做,你忙不过来的话,可以叫吉塞拉帮你。这是雷瓦尔太太,她负责跟我出门。”
“我明白了。”蕾拉点头。
“你早上要来叫我起床,把家里的一些规矩告诉我,或者,是应该让女管家来告诉我?”
“不,就是由我来告诉您,特别是老爷和太太的一些事情。总不能要您自己去问老爷或是太太吧?老爷脾气很好,您不用担心,少爷是老爷唯一的孩子,老爷非常宠爱少爷,所以也一定会宠爱您的。”
“你喜欢少爷吗?我是说,他是个好孩子吗?”
蕾拉笑起来,“小姐,瞧您说的!少爷很好,性格脾气都很好,我们——我是说,所有的仆人——都喜欢少爷。”
“太太性情好吗?”
“太太也挺好的,就是她有时候只用法语说话,她的贴身女仆是法国姑娘,英语也说的不太好。好了,这就是您的房间,您请进。”
“少爷的房间呢?”
“少爷的房间在楼上,”蕾拉伸手指了指头顶,“就在您房间上面。男仆会把您的行李箱送上来,锅炉房已经烧好了热水,待会儿您就可以去洗澡。浴室在这儿,吉塞拉,跟我来。”
蕾拉是个能干又话多的女孩,大概也就20岁左右吧,这么一路叽叽呱呱的说下来,维塔丽已经对奥兰家有了初步印象。还不错,奥兰太太至少没有在她刚到的时候就想着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害怕或难堪。她并没有太多面对年长女性的经验,福楼拜没有妻子,卡罗琳也没到30岁,更别说奥兰太太是未来的婆婆,她心里其实多少有点担心,怕跟奥兰太太相处的不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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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洗了头发,回到房间,吉塞拉为她擦干头发,给她重新梳了头发,简单的编了两根麻花辫,在脑后扎起发尾,发辫里编进矢车菊蓝色的纱织发带,素雅又不失俏丽。维塔丽对这个发型很满意,简单,又不是太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