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沉扶住方令斐,“怎么了?”
“没什么?”方令斐身体颤抖地月来越厉害,渐渐连站都站不住,他这种模样有些像传言中吸了粉发作。
陆星沉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这卫生间里还剩下的清醒的人,看到他还捂着脚痛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松了口气,用身体将方令斐的异样遮住,飞速对那个人说:“方影帝被徐小姐袭击,受了伤,我扶他回去,你让人来看看徐小姐。”
说完不等人回答,直接半扶半揽着方令斐回了他的保姆车。
中途方令斐的助理小张过来问,陆星沉压住方令斐身体的明显颤抖,让他半弯着身体,一点听不出异样地说:“没什么,方影帝胃病犯了,你去给他买些南瓜粥回来。”
他吩咐的实在太自然,态度从容又天经地义,小张一点没感觉到不对,傻愣愣地被支使出去了。
按照他对方令斐的了解,他说“没什么”就是不想闹大,也不想别人知道。
方令斐和陆星沉当年能成一对,性格中总有些相似之处。
比如执拗,陆星沉是认准的方向和血吞了也不回头,方令斐是决定的事谁说都要走到黑,又同样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做了决定的事,当年也就彼此能互相拉扯一把。
方令斐现在这个状态也的确不能让别人看见,在和徐姣接触的那一瞬间,有一股阴气顺着胳膊迅速传到了身体里,然后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意识也开始有些昏沉。
他隐约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
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不可闻的两个字:“1号。”
1号在他脑海说:【请辅助者坚持几秒,系统正在运算解决办法。】
方令斐:【快点!】
陆星沉把靠背放下,让方令斐能舒服一点。
他对小张说的并不是全然胡扯,方令斐在大学的时候有胃病,痛起来全身虚汗脸色发白那种,在他面前发作了一两次后,每回饭点他就再没忘过将人拽去食堂,
不知道这四年来胃病养好没有,但看小张毫不怀疑的样子,大概是没养好的。
陆星沉正想用手机查查什么情况会导致全身发抖痉挛,脸色苍白,方令斐突然睁开了紧紧闭上的眼睛,眼里波光粼粼,像夏日的湖面。
他开口用一种奇特的调子说:“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陆星沉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了大一那年夏天。
那年方令斐表弟来学校找他,态度嚣张恶劣,方令斐虽然不像陆星沉一样是孤儿,但父母自小离异,他跟着妈妈,方女士工作很忙,常年天南海北地飞,就把他放在了哥哥家,每月打生活费,请他们代为照顾。
先前逢年过节总还会回来看看儿子,后来组成了新家庭,除了每月的生活费,就把这个前一段失败婚姻的孩子彻底抛到了脑后。
寄人篱下,就算一年两年还有个和善眉眼,天长日久下来,那些好脸色也不剩几分了。虽然给了生活费,但人心不知足,总觉得自己付出得多,加上方令斐很争气,成绩一直很好,把他们自家孩子衬得像个丑小鸭,渐渐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来。
当时正下课,那家伙找到方令斐吆五喝六,说得很难听,什么“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爹妈不要的杂种”、“白眼狼”,还让方令斐给他钱。方令斐直接一书脊砸破了他的头,事后让人不要告诉陆星沉。
但陆星沉还是知道了,因为方令斐舅妈直接在学校教师办公室闹了开。
方令斐自己把这件事解决得漂漂亮亮,但陆星沉还是翻墙逃课出去,装作社会青年又打了那家伙一顿,直接把人送进了医院,没一个月出不来那种。打完才知道方令斐从教师办公室离开后人就不见了。
陆星沉后来是在老校区一个长椅上找到他的。那时候正好是夏天,经常没个预兆一场暴雨就劈头盖脸落下来,陆星沉找到方令斐的时候雨正好大了起来。
他看着垂着头坐在雨中的方令斐,总感觉他在哭,陆星沉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一向做什么都从从容容的室友。
方令斐说:“我给她打了电话,打了三通才有人接,她跟老师说是我年轻不懂事,让我跟那母子两道歉,还说她跟现任丈夫生的第二个孩子还小,要照顾,没法过来。”
陆星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没有父母,孤儿院的院长和阿姨虽然亲切,但分作几十分下来,每个孩子也得不到多少,何况他天性不知道从哪来的些傲慢,不是会招小朋友喜欢和大人怜爱的脾气。唯一算得上的来自亲人的温暖,还是在他很小很小,捡破烂的乞丐收养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