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欢知道,沈晖是沈瑜生父亲的名字,何显则是沈瑜生舅舅的名字。
萧赫打量着她的表情,轻轻地在她胳膊上拍了拍,"于阁老年末已经告老还乡,皇上属意的下一任首辅正是何显,若是他的女儿非沈瑜生不嫁,你觉得沈家、沈瑜生能躲得过他的算计?"
慕长欢听着这些事,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一阵一阵的凉意从后背腾起,默了许久后,抬起头,看着萧赫的眼睛问,"那我爹入狱一事。。。"
"是何显。"萧赫舔了舔唇,有些不自在地说。
慕长欢的心更凉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权,真的能够为所欲为。
萧赫将慕长欢的表情看在眼中,有些心疼道,"不过,你若是不愿意何显出任首辅,本王。。。"
"不用,"慕长欢打断了萧赫,"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爹现在也好好的回乡了,没必要再计较的。"
萧赫瞳孔眼色深了深,没作声。
慕长欢也没再说话,两人依偎着,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哭喊声。
萧赫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他正要放开慕长欢下床,躺在他怀里的慕长欢却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怎么了?"她问。
萧赫揉了揉她柔软乌黑的发心,"还不知道,你再睡会儿,本王出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慕长欢扯住萧赫的袖子。
萧赫看着她初醒后迷蒙、濡湿又依赖的眼神,呼吸一顿,脑子还未思考,嘴上已经道,"好。"
说完,他翻身下榻,亲自帮她拿了衣裳过来,伺候她穿上。
接着,两人携手朝外走去。
外面。却是一身瘦弱的萧溶溶带着垂头丧气的高嬷嬷在跟俭素争执。
"怎么回事?"萧赫拥着慕长欢站在台阶上,不怒自威地问道。
俭素被伏嬷嬷调教了这么多年,心眼气度虽然不如澹素,平时也习惯了听澹素的,但澹素不在,她也撑得起,当即口齿伶俐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正房的灯分明已经熄了,可郡主却非要入内向王妃请罪,奴婢反复表示王妃已经睡下,请郡主回去,明日再来,可郡主一言不合就要跪下,说要等王妃醒来。。。奴婢担心她身子遭不住,便上前劝她先起来,言语间,当真并无任何不敬,可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哭啼起来。。。"
萧赫听完俭素的话,目光冰冷地朝萧溶溶看去,"你有什么话说?"
萧溶溶从蘅芜苑出来得急,身上连披风都没有,听到萧赫询问,她抬起头,红着眼睛,脸上带着满满的愧疚,道,"大哥,我是真的来向嫂嫂请罪的。"
"今夜这遭事情是高嬷嬷做的,她因上次青桐姑娘打了她一巴掌,便迁怒到了嫂嫂的身上,恨不得要了嫂嫂的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夜那些獒犬,都是高氏招来的?"萧赫冷声反问,眼神如刀一半,直直剜向高嬷嬷。
高嬷嬷本就对萧赫恐惧到了极致,现在被他这么一扫,竟当众被吓得尿了裤子。
那尿臊味被风吹散开来,萧赫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吩咐左右侍卫,"将高氏拖下去,严加审问!"
"是,王爷!"左右侍卫答应,不等高嬷嬷求饶,就直接将她拖了下去。
看着高嬷嬷像条死狗一样地被拖走,跪在地上萧溶溶脸上又多了一抹痛心疾首,她双手扶在地上,朝台阶上的慕长欢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道,"嫂嫂,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下人,竟让记恨到你的身上,溶溶不敢求嫂嫂原谅,只求嫂嫂保重自己,别为这事伤了神。"
慕长欢听她这么言辞恳切地说着,几乎下意识地就软了心肠,相信了她。她动了下脚步,想走下台阶将她扶起来。
可萧赫却在她迈步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可溶溶她。。。"
"会有人带她回去的,"萧赫说完,不由分说地就抱起了慕长欢,往寝房里走去。
廊下,俭素走向萧溶溶,客气道,"郡主,您还是请回吧。"
"可嫂嫂还没有原谅我。。。"萧溶溶乖抬起头,眼泪巴巴地看着俭素。
俭素无话可说,"那您请便。"说完,转身离开。
萧溶溶跪在那里,在夜色的掩映下,她的身形越显单薄,但神情却很倔强。
外面,寒风呼号,寝房中,却是温暖如春。
慕长欢被萧赫按在榻上,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问,"溶溶性子那么倔,我不原谅她,她真的会回去?"
"会的。"萧赫笃定。
慕长欢不信,"那你让我出去看一眼,"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伸了一个指头,"就一眼。"
她的模样太过可怜,萧赫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好再骗她,索性带她坐了起来,与她说,"你可知,她这个样子,已经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