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挑了挑眉,迈进了大殿。
她掀了幔帐,挂在玉勾上。庄怜月乌发披散,睡得正熟。
元霜眉眼带笑,轻轻喊她:“娘娘,莫睡了,这太阳都要落下去了。”
庄怜月睡眠浅,似梅进来的动静已经让她醒了,闭着眼装睡,听到元霜的打趣。她起身,笑着道:“你这小滑头。”
元霜跟着娇笑,手里动作不停,帮庄怜月打了水,擦了脸。
庄怜月坐在铜镜前,元霜拿着篦子轻轻地梳着她的发。铜镜与寻常的镜子不同,没有一丝昏黄,清晰地映出她的容颜。
这是晟安帝特地给她寻来的,据说来自极西之地。
她试着笑了笑,镜中的女子一双杏眼亮亮,如小狐狸般。
是了,就是这样。她微微恍神。
元霜不知怎的格外沉默,拿着篦子一直梳。庄怜月有心打趣:“怎么心不在焉的?是被我的外貌晃花了眼么?”
身后之人轻叹:“是啊…”
庄怜月身体一僵,这不是元霜的声音。她抬眸,果见镜中她身后的身影变成了男人的衣衫,她悄悄握住了梳妆台上的一个簪子。
男人也许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轻一笑,温润如玉:“怎么,不认识我了?”
庄怜月愣了一下,慢慢回头,看清那人样貌后,她彻底怔住了。
庄怜月声音微颤:“……宋道之?”
那人身穿儒服,倜傥潇洒,面容面貌便是庄怜月记忆中的宋道之。
“对。”男人微微笑。
庄怜月稳了稳心神,接着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他毫不犹豫:“我来见你。”
庄怜月微微发抖的指尖停住了,她余光瞥到外面的人倒了一大片,好像是故意让她看见似的,都倒在正门对准的宽道上。
此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绝非是她所能敌的,她干脆松开了手里的簪子。
相信过不了多久晟安帝就会发现梧桐宫的异常。
那人见她如此,笑的更加温柔。
但是他的话却称不上温柔:“圣上不会来的。”
庄怜月皱眉:“宋道之,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他重复念了一遍,眼眸带笑:“无冤无仇?”
“你难道忘了黄龙坞吗?”男人摇头,无可奈何。
理智告诉庄怜月,她应该继续拖延时间,但见他如此态度,想到晟安帝也无法到来,她冷笑,破罐破摔:“你不是宋道之,诓骗我做什么?”
游似义眨眨眼,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他也不慌张,长指摸在耳侧,轻轻一揭,是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他眉眼有几分熟悉,特别是浅笑时脸侧若隐若现的梨涡。
庄怜月声音略微颤抖,多了一丝惧怕:“你是游仙儿?”
游似义古怪看她:“你觉得呢?”
看起来,游仙儿给庄怜月的阴影还挺深的。她幽幽说:“那你是游仙儿的兄长?”
游似义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按辈分,你应该叫我师叔。”他扬眉,眸色疏离。
“师叔?”庄怜月还算反应快,“那我父亲…”
游似义微笑,不置可否。
庄怜月惊讶之余还有点别扭,那这样子,她岂不是和游仙儿扯上了联系。
“小仙大概算你师姐。”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游似义淡淡道。
不过前提是游仙儿承认,他微顿。
虽然目前看来这位所谓的师叔不会伤害她,但看他的手段,也称不上什么无害。
庄怜月回到原来的话题,警惕道:“那…师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见游似义从袖中掏出了一卷帛纸,他捏着帛纸的一角,随意展开。
他问:“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
化为尖刃的薄叶破风刺来,黑衣人瞬间被封喉。接着游仙儿急速转身,手中的剑贯穿偷袭者。
她一剑一命,鲜血淋漓,眼眸阴冷。
她一人在前,突破包围,开辟了一条血路。
林叶萧萧,仿佛在为其哀鸣。
身后阿北不情不愿地带着宋道之这个累赘。
堪堪躲过飞过来的淬毒暗器,阿北苦着脸:“宋公子,亏你还是江湖儿女,居然连轻功都不会。”
……他弱他没理。宋道之有什么办法,只能歉意一笑:“抱歉。”
他们三个人追踪庄晋,结果到了鹿郡杨知府这里后,发现庄晋早已经被人带走,留下了早早埋伏好的刺客。
这些人身法奇绝,阿北对上包围十分吃力。如果不是有游仙儿在,境况绝对会很糟糕。
刺客源源不断,在顺手解决掉落单的刺客后,阿北盯着游仙儿与刺客相击的身形,眼睛一缩。
“怎么会…”他喃喃道。
宋道之不解,喊了他一声:“你再不走,就要跟不上游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