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里有温热的湿意,澜夜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眸,凄恻道:“阿玉,我有时甚至在想,将你拽进我的圈套来,到底值不值得……”深深叹了口气,“我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你,恨自己不能带你走,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手指抚上眉眸上的纱布,轻轻触摸,“伤口一定很疼是不是?流了那么多血,你身子骨一直不利索,我每回去承乾宫给你带补身子的燕窝,你怎么不吃?唉,真不叫人省心啊你,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呢?”
脑子里迷糊,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飘飘忽忽突然想起刚刚郎中说的话,说不能流汗,她忙撑身去找团扇,摸了一把团扇坐在床头,虚实看她的脸盘,也许是蒙了纱布的缘故,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阿玉总喜欢哭,受了委屈就要闹出来,但她不喜欢哭,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她不是神,有时候她甚至会忘了,她也是姑娘家,在深宫尘世中摸滚,她也需要有个人来救赎她。
褪了皂靴,上塌紧紧抱住她,阿玉总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她知道,其实她很胆小,看见歇拉虎子也能吓破胆,她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儿,她想抱抱她。
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打扇,在那片熟悉的气息中,她终于忍不住了,埋在她的身侧,泣不成声哽咽道:“阿玉,你快睁眼看看我吧,我很难过、伤心,也很害怕,你舍得我这样难过么?我想要你起来抱抱我,亲亲我,阿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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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恭亲宁王府中,此刻深夜乱作一团,从**院到大门口,亮起一片灯笼。
宁王是大宗皇帝的第三子,先帝是太子即位,但鲜少有人知道太子和宁王中间还有一位皇子,也就是二皇子,可二皇子福薄,两岁的时候得了天花,救了两天一夜也没能救回来,大宗皇帝极为痛心。只隔了半年,三皇子降世,也就是司马询,众人都放在手心里疼,大宗皇帝也极为宠溺,不过十二岁就封了王。
宫里宫外都称他二皇子,因为怕天子感怀丧子,所以没人称他三皇子。
历代来大概还是独一份,所以愈发跋扈的无法无天,后来居然觊觎太子的宝座,可太子总归还是太子,多年来的经营再加上群臣拥护,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等到司马徽即位之后,因为忌惮宁王的势力,就让其去了平凉就藩。可这么多年过去,野心不曾平复,几次三番动作不断,朝里朝外众人尽知。只是后来先帝忽然病重,撒手西去,朝中形势一瞬天翻地覆,司马钰年幼即位,根本成不了气候。
屯兵关外,登基大典过后迟迟不肯离京……其中心思是路人皆知。
可到底怎么样呢?没人敢置喙什么,群臣没有那个胆子冒死进谏,司马钰更没有能力削藩,宁王似乎轻而易举就能夺了江山。只是宁王偏偏纠缠上了锦玉,凭着锦玉在阮澜夜心中的重要,宁王这一劫是在所难免。
司马璇站在明间门槛,梢间里人手杂乱,宁王被送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早就已经昏迷不醒了,看这情况,只怕是凶多吉少。司马询是她叫来的,又利用澜明的消息引楚锦玉去后山,依着二哥的性子,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厂臣也是她通知来的,倘若事情败露,藩王私会当朝太后,这藩是削得成的,可如今居然弄出人命来,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里头有人出来,她随手拉住,惊问道:“里头怎么样了?”
内侍惶恐,噗通跪地嚎啕道:“爷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那一剑直插胸口,大夫不敢拔剑,现在还直嗵嗵地竖在胸口上,血都流了半缸子了,长公主快救救爷吧!”
身形趔趄,她扶住门框才勉强撑起身子,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迈步往梢间去。
“二哥……”司马璇愣怔在原地,床榻上的人大张着嘴喘气,身下的床单早就被血浸湿透了,太医跪在脚踏上,浑身颤抖的不敢动,那种濒临死亡的挣扎让她害怕。
她冲上前,不敢伸手碰触他,害怕地凄惶喊道:“二哥,二哥,你醒醒……是沅沅对不起你,二哥……”
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她没想过要害他的命,她不过是想帮钰儿削藩罢了,她真的没有打算要害死他!
抓起一旁的太医,她颤抖道:“太医,你快救救他,你快救救二哥!”
太医依旧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浑身抖如筛糠,惶恐道:“长公主,宁王殿下他……臣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这一剑插的太深,已经伤入肺腑了,若此刻强行拔出,只会加快殿下的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