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鸣顿了顿,掰开似锦的手,疾步向前离开了。
似锦到底没说服许凤鸣。
许凤鸣连去周夫人那里打个照面都不肯,直接登上马车离开了。
似锦立在兰庭门口,目送许凤鸣的马车辘辘驶出,转入拐角,再也看不见了,心里很难受。
今晚的许凤鸣很古怪。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很难再见到许凤鸣了。
想到再也见不到许凤鸣,似锦的心就一扯一扯地疼,她抬手抚在胸前,心里一片茫然。
许凤鸣是她重活一世后的精神支柱,如今许凤鸣如此冷淡地离去,让似锦感受到了被抛弃的痛苦。
似锦立在门口,心道:难道是我过于热情,吓着了她,所以她不愿和我来往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更加难过了。
这时候丫鬟簇拥着郑夫人和秦夫人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郑夫人见似锦还立在那里发呆,便道:“似锦,许二姑娘既然离开了,你就和我一起陪秦夫人去惠畅堂吧!”
似锦忍着内心的恓惶,微笑着答了声“是”,陪着郑夫人和周夫人去了惠畅堂。
外书房院子里,用罢晚饭,郑轶和乔夙陪着周胤在院子里散步。
春风习习,花香细细,不冷不热,极是舒适,周胤心情也好得很。
乔夙和他常接触的皇太子林岐性格不同,看上去甚是普通,可是再了解一些的话,会发现乔夙虽然沉默寡言,却甚是内秀,而且做事很专注。
周胤问起黔州风俗,乔夙都答得很好,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人很是稳重。
周胤挺欣赏乔夙,便又问起了乔夙下了不少功夫的黔州草药。
提起自己喜欢的黔州草药,乔夙滔滔不绝说了很多,最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不由面红耳赤,忙拱手道歉:“世叔,对不住......”
周胤笑容和蔼:“我很喜欢听年轻人讲这些。”
又笑着称呼乔夙的字:“子晨,你将来打算在哪里安家?”
乔夙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道:“男子汉大丈夫,随处皆可安家。”
他本来就打算行遍天下,寻求药材,遍访名医,探寻疑难杂症,自然随处皆可安家了。
周胤听了这句话,甚是满意,笑了起来:“说得好,‘男儿随处皆可家’,大气!”
告辞了周胤后,乔夙和郑轶一起去了内宅,恰好在兰庭门口等到了从惠畅堂回来的秦夫人、郑夫人和似锦。
秦夫人要离开了,郑夫人颇有些依依不舍,和秦夫人立在兰庭门外话别。
乔夙见似锦静静立在郑夫人身后,小圆脸上原本开心甜美的笑不见了,眼睛似含着忧伤,昏黄的灯笼光晕中,整个人显得孤零零的,当下便假做搭讪向前半步,低声道:“周大姑娘,你和许二姑娘认识多久了?”
他还是觉得许二姑娘不大对劲儿。
似锦不敢低头,总觉得一低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八岁就认识她了。”
又补了一句:“我和她一起长大的。”
乔夙听了,眉头皱了起来,心道:既然一起长大,那周大姑娘想必很了解许二姑娘了,难道许二姑娘别有隐情?
许二姑娘既是女子,又有男子的特征,难道她是古代医书中记载的阴阳人?
乔夙秉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不肯妄加猜测,预备下次见了许二姑娘,定要想办法把一把脉,他虽然做不到悬丝诊脉,可是搭脉分辨男女还是可以的。
林岐当夜回了东宫。
夜间他又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去西偏殿为洪武帝制作太行山沙盘。
第二天朝会散后,林岐回到东宫,吩咐李越:“想办法联络一下周先生,问问进度如何。”
他的启蒙老师之一正是泽州名士周群。
周群如今正在滇州,为林岐寻找能够解毒的巫医。
李越离开后,林岐起身走到嵌着水晶的落地长窗前,看着外面冒出无数新芽的香樟树,想到似锦,想到上次在兰庭似锦的拥抱,一颗心似被群蚁啮咬......
李青进来回话,一抬头见林岐下唇全是血,吓了一跳,忙道:“殿下,您的嘴——”
林岐抬手用力抹了一下,看着白皙手背上鲜红的血痕,低声道:“没事。”
转眼间到了三月初八。
今日是王菁的及笄礼,似锦一大早就起来了,妆扮一番,告辞了郑夫人,和倩兮盼兮一起随着周夫人去了王学士府。
王菁的及笄礼,办得还算体面,请的客人也全是王家的亲眷,来了许多年龄相近的女孩子。
似锦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再也不敢去后花园打秋千了,随着王菁去了她住的院子。
王菁住在王夫人正房西边的小跨院里,原先院子里住了三位庶出的姑娘,如今前面那两位都出嫁了,只余下王菁自己,倒也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