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葛藟口中类似于吟唱一般的咒语,那小匣子居然渐渐脱离开了葛藟的手,升在了半空中。匣子上的黄符一点一点褪去了泥土和旧痕,开始发光,渐渐的整张符都呈现出了一种耀眼的亮黄色,当葛藟念到最后一遍咒语的时候,黄符上的朱砂印记喷薄而出,继而整张黄符大亮,紧接着就在空中化成了细粉,消失不见了。
没有了黄符的小匣子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一样,在空中一顿,兀自下落,险些就要落到地上摔碎了,看得秋染大喝一声就扑了过去,奈何她本就是一抹青烟,哪儿能接住什么东西。
还好,娇颜眼疾手快一个飞身就接住了匣子。而此时,秋染的那一分精魄没了黄符的困扰,跐溜一声就钻进了小匣子里。
“没错了,这个就是秋染要找的人。”葛藟看到这一幕,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师父还没老糊涂。
娇颜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重,一时间倒是有些踟蹰了:“大长腿姐姐,这个咋办?我能打开么?”
葛藟走过去把匣子接了过来,“我来。”
这个小匣子原本就没有什么机关锁扣,只是被黄符像是封条一样固定住了,现在没了黄符,更好打开。葛藟轻轻抓住了匣子,用力一掰。
抱着黑黑的娇颜又是紧张又是好奇,还没等看清匣子里是什么呢,就是一声轻呼:“呀!”
等到她看清了,又是一声不解地闷哼,“咦?”
也不怪娇颜大惊小怪,要说匣子里有个白骨男鬼什么的还在预料之中,可是现在匣子里只有一根银子做的簪子,因为时间久了,还隐隐有些发黑,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这是你家少爷?”娇颜环顾四周找到了呆滞的秋染问她。
“少爷。”
“少爷。”
秋染此时已经听不到旁的话了,看到簪子的那一刻,在井里被岁月含糊了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地涌了上来。
“秋染,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带上这个。”
“秋染,要是我娘能给我生个弟弟就好了,到时候你就给我扎耳洞。”
“也不知道大了扎耳洞疼不疼。”
记忆一点一点复苏,化成了泪落在了匣子里:“少爷,秋染一直待等着您呢。我不在,您该多寂寞啊。”
也不知道是秋染的泪起了作用,还是匣子脱离了黄符禁封,得以重见天日,苏醒过来。反正那个簪子在月光下轻轻晃动了起来,片刻,簪子从匣子里一跃而起狠狠落在了地上。那速度快的,连娇颜也没来得及阻止。
“完咯!”
娇颜都想捂眼睛了,辛苦了大半晚上,结果这位“自杀”了?
还好,落在地上的簪子并没有摔碎,只是在地上腾起了一阵烟雾,紧接着烟雾渐渐地聚拢,一个少年的形象一点一点被拼凑了出来。
“少爷!”同是烟雾的秋染在那少年刚刚“成型”的时候,就已经激动的一声轻呼。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少年微微一笑,张开了双臂,“秋染,我回来了。”
“少爷!奴婢一直在等您,您没有来,我应该和您一起走的,不该分开,没有我,您多难过啊,少爷。”
像只小鸟一样飞进了少年怀中的秋染此刻已经泣不成声,积攒了千百年的怨、悔、和浓浓的思念在这一刻迸发而出,化成了一声声的控诉,说都说不尽。
幸好,此刻那两人皆是一阵烟雾的模样,虽然别人摸不到他俩,可是到不妨碍这俩人的接触。
不过在一旁跟着感动了三秒的娇颜,此刻轻轻嗅了嗅鼻子,有些怀疑地看向自己怀里的黑黑,“这是少爷?”
“少什么爷啊,谁家少爷用女式发簪的,如假包换的小姐。”站在她们一侧正在给师兄手机直播的葛藟还没等黑黑解答,就说出了答案。
“小姐?”娇颜看着烟雾里颇是高大帅气,举手投足间都很英气的那位“少爷”,不懂了。
此刻,已经诉完了离情别绪,情绪渐渐平稳的两人相携走到了娇颜她们面前,深鞠一躬:“多谢恩人相助,我二人才能再次相聚。”
葛藟倒是没说什么,娇颜本着不懂就问的好态度,直接问了出来:“你是少爷?”
那少年轻轻一笑,带的眼下的胭脂痣也跟着动了动:“是,也不是。我是王乐橡,是东京王家染布房的少东家。可是我自生下来就是女儿身,家母为了我家族数十年基业不会因为没有继承人而旁落,才想了这么个易钗而弁的法子。”
“啊。”娇颜懂了,这位就是染布界的花木兰。
疑惑被解开的娇颜歪着头一拱手:“恭喜恭喜,你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王乐橡连连点头,随即也很感慨:“那日我把秋染藏在了井里,本想着引开了追兵,也好叫她有了逃命的机会。没想到最后我被贼人逼得举簪自尽,秋染也没能活下来。我二人倒都因为心里的这份惦记和不甘成了鬼魅,被困于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