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猪一样,那她四舍五入岂不是被猪拱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身后萧行言悠悠应道,“是我睡过头了,抱歉……猪太太。”
瞬间一个枕头横飞了过去——
“你才是猪!!”——不对,宁缈又抓起一个枕头,“你……你给我滚!”下一个是柱形靠枕,“滚滚滚!!”
萧行言毫不费力地把枕头一个个都接住,轻轻放回床上,然后大长腿步伐悠然,滚去了衣帽间。
宽大的飘窗透进来明亮的日光,上百平的衣帽间分成几个区域,如今里面多了不少东西,不再像之前那么空荡荡。
不少还没完全分门别类收好的衣物鞋帽盒子袋子堆在一旁,几乎所有的柜子架子都被初步占用,看样子,要填满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只有偏角里的一个细窄的衣柜,貌似是专门划给他的。
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挤在里面,在衣帽间满目琳琅的衬托下,宛如一群灰头土脸自惭形秽的难民。
挂衣服的金属横杆上,吸附着一个牌匾形的磁贴,蓝底红框烫金边的宫廷式样,上书:
【冷宫】
萧行言:“……”
修长的手指将磁贴揭了下来,微顿了顿,他轻哂,又重新贴了回去。
仅仅是打入冷宫,没直接拖出午门,该谢主隆恩了。
简单的洗漱完毕,萧行言不急不缓地跟在宁缈身后下楼。
这栋房子从装修完至今,主人在家的日子寥寥无几,男女主人齐聚更是罕见。今天一大早,厨师忙着去采购了大堆新鲜的食材,等来等去,夫妻俩可算是起床下楼来了。
餐桌旁是巨大的落地窗,盛夏正午阳光酷烈,白亮的光线迎面而来,宁缈微微眯了眯眼。
萧行言走到窗前,将薄纱窗帘放了下来,光线顿时不再那么刺眼。
“你今天很闲吗?”佣人们忙着将菜肴摆上餐桌,宁缈接过咖啡,瞥向在对面落座的男人。
他穿得很休闲,普通的衬衣裤子,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股清贵之气。衬衣扣子开着两颗,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肌肉匀称的手臂,长腿伸展坐姿闲适,整个人显得非常放松。
让宁缈想起去非洲safari时,看到草原上的雄狮,在饱餐过一顿后,餍足地眯着眼趴在树荫下休憩,慵懒惬意。
“今天休息。”
话一出口,萧行言自己倒是微微一愣。
“休息”这个词,于他而言,陌生得近乎奢侈。
全年无休才是他的常态,少时是为了生存生计,近几年则是为他一手创立的子夜科技。
他很清楚,以徐安易为代表的部分下属常在背地里吐槽,怀疑他其实是个超仿生的高级人工智能,全天候高速运转,不需要度假休息。
他当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他的时间太紧迫,逆水行舟,经不起任何浪费罢了。
满桌菜肴精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宁缈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饿过,提筷大快朵颐。
要是谭女士在,八成又要挑她吃得太快,嘴巴张得不够秀气……或者干脆就是呼吸了太多空气吧。
此刻这里的空气中谭女士含量为零,窗外花园绿意盎然,景致静谧怡人,隔桌对坐静静吃饭的男人更是赏心悦目。
这么看来,搬过来还真是搬对了……
宁缈吃到六七分饱,便放下了筷子,刚端起咖啡,对面萧行言也停了筷。
“昨晚……”
他嗓音温淡,仿佛没注意到她手一颤差点泼了咖啡,“是做噩梦了?”
宁缈打从醒来,就在防备他问起她昨夜突如其来的热情,噩梦当然是最合理的解释——
“是啊是啊,可吓人了!”宁缈猛点头。
萧行言记得,当初他讲完题,问她会了没,她也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会了会了太简单了!”
然后一做就废。
“梦到什么了?”萧行言问。
宁缈垂下眼睫。
不过是一点往事罢了。
谭女士那一耳光抽得真心实意,她的脸火辣辣的,很快就肿了起来。她冲回了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不愿意见任何人。
待到她脸上终于褪去了红肿的痕迹,姚昙惜刚在医院做完手部手术,据说不能再弹钢琴了。
据说不论被谁问起,姚昙惜都只是低垂着头,怯怯地重复,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了楼梯。
宁家上下对外统一口径,事情顺利地被定性为一场“失足意外”。
……然而谁真的信呢?
姚昙惜一遍又一遍的承认,看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识大体,不过是惧怕跋扈大小姐的忍让罢了。
这样“识趣”的“受害人”,有的人满意,有的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