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曲一啸……对不起……”
曲一啸停下脚步,他确定自己听清楚了。他似乎知道叶汀为什么突然跑去喝酒,尘封的记忆被这句话一刀挖开,一晚上积压在心中的愤怒霎时被另一种火气替代。
“你醒了没?”曲一啸咬着牙问。
“我错了。”叶汀开始重复这三个字。
还醉着。
曲一啸握着拳,这么多年过去,他向来觉得那些事是无所谓的,现在应该也是这样才对。可当这些事从叶汀嘴里说出来,那些过往的疼痛都仿佛加倍回来了。
缓慢走回家中,开门换鞋,冷水洗脸,任凭被放在床上的叶汀如何呜咽,如何认错,他都没再说一个字。
第14章
第二天起床叶汀头疼欲裂,他捶了捶脑袋,不禁想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
天已大亮,他爬起来拉开窗纱,不远处的树梢停留一只早起的鸟,守着清晨欢乐的秘密,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张开五指,指缝里的光晕晃花了叶汀的眼睛。
房间门被打开,叶汀急忙缩回身,放下手搭在被子上,视线跟随进来的人移动。
曲一啸肯定看到他昨天的蠢样了,对于昨晚叶汀当然还有印象,能够让人短暂忘记的酒精也拯救不了脑海中逐渐连贯起来的悲伤,说的话也都记得,可此时面前的人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仿佛发生的一切只是他醉酒后的幻想。
“醒了?”曲一啸说:“收拾一下就出来吃饭,老师那边来电话了,让我们早点过去。”
叶汀眨眨酸涩的眼,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好臭好脏,他怀疑昨天曲一啸是否真的能够忍受睡在床上。将自己打理干净,坐下吃早餐,曲一啸拿着热毛巾走过来,他在叶汀不解的眼神中指了指脸:“眼睛有点肿,敷一下,你想这样出去见人?”
叶汀不仅喝过头,还哭过头了。洗澡的时候他没注意,这会儿闷闷地接过毛巾捂在一只眼睛上,端起杯子喝牛奶。
他有好多话想问曲一啸,可今天是曲一啸的生日,不该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叶汀低落地认为,尽管他的出现可能就很让人不愉快。
下公交车又走了一段时间,到付家时其实不早了,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的男子,白衬衫黑裤子,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挺拔。一看见门外的曲一啸就笑起来,张开手给出一个大大的拥抱,姿态自然亲密。
叶汀撇撇嘴。
“子樾,好久不见。”曲一啸绽开笑容。
“怎么样,没想到我回来了吧,就为了赶在你生日前给你惊喜。”付子樾砸了一下他的胸口,又捏捏他肩膀:“啧,真结实。”
说完又往曲一啸身后看去。
有一种人站在你面前就能引起你的注意,比如突出的面孔,与众不同的穿着,以及像现在这样一道错综复杂的眼神。
“这就是叶汀?快进来。你们的事我妈已经告诉我了。”付子樾没想那么多,错开身请他们进屋:“曲一啸你太不厚道,这么重要的事瞒得这么紧。”
“没想瞒你,也没必要特地打电话给你说。”曲一啸回答,又转身对叶汀介绍:“这是付子樾,老师和秦姨的儿子,学医,常年在国外。”
付子樾看起来和曲一啸差不多大,人却要高调得多,听见曲一啸的介绍,连忙补充:“你别看我年轻,我可是位医术高超的医生,是吧?”
最后两个字问的是曲一啸,付子樾勾住了曲一啸的肩膀,那架势就像是曲一啸说一个“不”字或者摇头,两人就要立刻动手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感情深厚。就像以前的叶汀和曲一啸。
叶汀不喜欢付子樾的动手动脚,不过他还是礼貌地说了句“你好”。
进了客厅丁创也在,秦华从厨房端水果出来,丁创说:“樾哥,别说是你,我也是看见曲哥手上的戒指才发现的,曲哥是闷声做大事的人,一不小心终生大事都解决了,你得加把劲。”
“你错了,你的曲哥才不是一不小心。”付子樾扔了颗草莓在嘴里,揶揄道。
曲一啸的性向在熟悉的人之间不是秘密,付子樾以前还拿出满腔热情做过曲一啸的媒人,今天付子樾看到叶汀第一眼,就知道为什么当初他这个媒人失败了。
付望峰杵着手杖从楼上下来,看起来精神不佳,曲一啸关切道:“老师怎么了?”
“我爸最近感冒,吃了药嗜睡,没什么大问题,注意多休息就行了。”
曲一啸放心地点点头。
和往常的今日一样,中午满满一桌菜,秦华代付望峰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寿星。
喝酒吃菜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曲一啸很开心,少有的活泼,叶汀则一反常态,安静坐在一旁看着很少说话,但他有点被这样温暖的气氛感染,压在心上的石头此刻稍稍减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