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盛装,被他这样抱着,他也不嫌累赘。
聂青婉伸手推着他,说道:“皇上,我没觉得委屈。”
殷玄轻轻松开她,乌黑的眼睛锁定住她,深如古井,她不觉得委屈,可明明就很委屈,在他心里,这世间的万物都是用来为她陪衬的,可如今,她却要为陈德娣陪衬。
殷玄很想很想直接封她为后,可不能。
他虽尊为皇上,生杀予夺皆在他掌控,可也并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至少,废后封后就不能儿戏。
殷玄伸手理了一下聂青婉耳边的发髻,把她往外推了一步,上上下下地将她仔细瞧个清楚,这衣服着实很美,穿在她身上,那就更美了。
殷玄笑道:“朕的爱妃果然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聂青婉翻白眼,想着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情话就信手拈来了呢?一直没注意过,所以似乎也想不起来,聂青婉问:“皇上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就换下来了,这衣服特别重,穿上不大舒服。”
殷玄道:“换下来吧,等明日婚礼的套服送过来,朕再与你一起试,然后就能举行封妃大典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大典结束,晚上朕就能与婉婉一起拜堂成亲了。”
一句拜堂成亲,让聂青婉的思绪顿了一下。
她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的要与她拜堂成亲,还非得要再弄一套婚服。
难道一个大典还不够吗?
聂青婉用着面无表情的目光看着殷玄。
殷玄挑眉,轻声问:“怎么了,你不高兴?”
聂青婉收回视线,说道:“没有。”
殷玄道:“朕记得当初封后,陈德娣整张脸都笑成了花,明贵妃封妃的时候是没有封大典的,所以朕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如皇后那般,会笑成花,可朕看着,她也是极高兴的,但是你,这么高兴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对朕笑一下?”
殷玄算了算,她真正对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在那屈指可数的次数里,她笑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殷玄想,他应该知足。
如果她没有回来,他只能日夜思念,熬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夜晚,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做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她回来了,他可以摸得着,碰得着,见得着,这已经极好。
他真该知足。
可是,怎么能知足呢?
他想要的更多,不单能够摸得着,碰得着,他还想要她的心,要她的身,要她全部的喜怒哀乐,要她的一生一世,要她的一心一意。
人都是贪的,不是吗?
殷玄的话让聂青婉的眉头挑了一下,她没理会他,自也不会回答他,当然,也没有对他露出什么笑容,她只是朝门外喊了一声,把王云瑶和浣东浣西喊进来,伺候她更衣。
殷玄一瞬间失落之极,却没有走,就坐在那里看着她。
等大典的袍服脱下来,换上了日常的宫裙,殷玄起身去拉她,出了这道小门。
王云瑶和浣东浣西负责将大典的袍服一一收理妥当。
等叠好,放好,殷玄传了鳌姜进来,对他道:“衣服婉贵妃已经试过,挺合适,就不用拿回内务府了,收在龙阳宫,你带人先退下吧。”
鳌姜笑着说了一声好,躬身行了个礼,将自己带来的人喊走了。
等龙阳宫清静下来,殷玄松开了聂青婉,一个人走了出去。
随海连忙跟上。
殷玄走到一个御用凉亭里坐下,沉默地看着周遭逐渐开始暗淡下来的昏黄景色,又看那一轮沉入西山下的烈阳,烈阳染金,已经渐渐的沉入地土,携着一地夜色,铺陈在天际。
殷玄看着,忽然出声问:“随海,朕让你找的书找了没有?”
随海一愣,眼睛眨了眨,很快就想起来今日在华府,皇上让他找有关床弟之间的书给他,当时在华府,他没办法下手,如今回了宫,也着实得去拿一些来给皇上看了。
皇上开了窍,如今食了色,知了性,想看这方面的书籍,着实不为过。
随海低头笑道:“奴才现在就去。”
殷玄一本正经地点头:“去吧。”
随海走了后,殷玄又坐了一会儿,重新进屋。
进去就看到聂青婉又在看书,坐在同一个位置。
殷玄忍不住从那个打开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夜影月景,笼罩在深宫墙阕,斑驳的宫灯,静谧的园林,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可若往远了去瞅,便发现,那个方向,深远的尽头,便是太后曾经的居所,紫金宫。
殷玄眯了一下眼。
往常他都会上前,可今天,殷玄没上前,转身穿过另一道门,进了龙阳宫里面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