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婉挣脱开他的手:“养病的人,心情本来就一阵阴一阵晴,哪要什么原因。”
殷玄低声问:“是吗?”
聂青婉掀起眼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高兴?”
殷玄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笑了:“朕要是知道,朕就……”不怕你逃得开了,朕倒是很想当你肚子里的蛔虫,能够随时随刻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后面的话他没说。
他只是道:“你刚说你想去御花园,是想剪花吗?这会儿虽说有些热,但阳光还不是很烈,朕陪你去逛逛。”
聂青婉道:“不想去了。”
殷玄道:“朕知道你想剪花,既然不想去了,那就让人搬花进来在屋内剪吧,你要是不高兴,朕一天都坐立难安。”
他搂紧她的腰,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婉婉,不要生气,在朕这里,你也无须隐藏你的脾气,你若不高兴,尽管向朕发泄就是。”
聂青婉无奈呀,被他捧着宠着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聂青婉闷闷地道:“我想躺一会儿。”
殷玄抱着她身子的手微僵,不过很快他就松开了她,摆了一个软枕在床头,再把她小心地放回床上,让她靠在床头,见她要往下躺,他按住她,轻声说:“朕带了几个人来,你见了一定会高兴。”
聂青婉挑眉。
殷玄去衣柜挑了一套宫裙,过来给她换上。
换好,他对门外喊:“都进来吧。”
华图一听,率先走进去。
谢右寒跟在后面。
聂北顿了一下,这才慢慢挪步,走了进去。
这个龙阳宫他来过很多次,殷玄没住进来以前他就来过,当时设计这座宫殿的时候,他们聂家的人都有参与,这里的一砖一瓦哪有他不熟悉的?
他早已熟悉了龙阳宫,熟悉了这里的一景一物。
可如今,看在眼底的,全是陌生。
陌生的红毯,陌生的红帐,陌生的红字囍贴,陌生的龙床,以及,陌生的那个她。
当脚步一步一步挪近,聂北看清了那个女孩,不同于她妹妹的美,却也一样的国色天香,一眼看过去,柔弱娇小,再一眼看过去,温静恬然,三眼看过去,那就彻底不一样了。
乌黑的眼闪着水波辚辚的光,那光看着不浅不淡,不急不缓,可在眼眸轻转间,那眸底的光盛似日月,俯瞰着这片大地,淡扉的唇抿着,似乎带了笑,又似乎没笑,看上去亲切,却又看上去极为疏离,她穿着粉色的宫裙,衬得皮肤润如玉,压根看不到一点病患的苍白之色,想来殷玄把她照顾的极好。
看到他进来了,她直接毫不客气地将视线兜了过来,罩在他身上,那样的放肆。
聂北抿唇,目光却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
这就是他的婉妹,曾经的太后,如今的婉贵妃。
原来,是如此模样。
聂北心情很激动,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此刻内心里的沸腾,他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她,问一问她是如何又回来的,她明明是死了的,这毫无疑问。
可她写的信,那两个荷包,通过晋东王妃的手转过来的那张纸笺,都在血淋淋地证明着目前躺在龙床的这个陌生的女子,就是太后,是他聂家的聂青婉,是他的婉妹妹。
聂北虽然激动,可面上表现的很是冷漠,在华图和谢右寒见完礼后,他也走上前,拱手朝聂青婉拱了一礼,并自报姓名说道:“聂北参见婉贵妃。”
聂青婉眉梢一挑,没有理他,而是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殷玄,问他:“聂北?”
殷玄在垂着头把玩着她的玉手,长长的睫毛挡住了那深渊一般暗不可见的眸子,听到她的疑问声,他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唇,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聂北一眼,再转过脸看向她,笑道:“你没听错,是聂北。”
聂青婉表现的很像头一回听聂北大名的震惊样子,眼眸大睁,极为震撼,可很快她就眨巴着眼,朝聂北伸了一下手:“过来。”
聂北一愣。
殷玄也一愣。
殷玄眯了眯眼,往后狠狠地瞪了聂北一眼,见聂北站那里不动,他冷哼道:“还不过来?让朕的爱妃下床请你?”
聂北慌忙抬脚,走到龙床边上,直到大腿贴到龙床的床沿了,他才停住。
他低头,又冲聂青婉行了一礼:“婉贵妃万安。”
聂青婉笑道:“不太安,这伤口还没养好呢。”
聂北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想着婉妹妹还是这般淘气,他低声道:“臣这次来就是想问娘娘一些中箭当时的事情,此案子臣既接了,就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聂青婉点点头:“素来传闻大殷的聂十六断案极厉害,那这凶手,你可一定得为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