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对此不置可否,只将jīng心画好的图纸以及补充的计划书再次整理好,jiāo给刘谢带去给周康。她已经累好些天了,想得脑仁儿发疼,得好好歇一歇。
曹玦明提着两包药来看青云,从高大娘处得知她大白天就睡下了,心里就有些难受。高大娘说:“青姐儿向来是个勤快孩子,若不是这几天帮着刘主簿算算数、写字儿累着了,也不至于大白天就睡下了。小曹大夫,我这就叫她去……”
“不必了。”曹玦明连忙拦下她,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见她近日辛苦,想着她年纪小,身子弱,万一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这里有两包补药,劳烦大娘熬给她喝,每日早晚吃一付,吃完了我再送来。”
高大娘接过药,连声叹道:“小曹大夫真是好兄长!咱们青姐儿得您照应,真是天大的福气!”
曹玦明勉qiáng笑着告辞离开了,心里却一抽一抽地,回到自己屋里,就坐着不动,沉思了许久。
太阳西下,天色暗了下来,麦冬拿着烛台进屋,见他呆坐,神色顿时沉了沉,轻声劝他:“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曹玦明动了动,仿佛刚刚醒过神来似的,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累了吧?”
麦冬皱皱眉,决定开门见山:“少爷,送去姜家的信已经出发三月了,差不多该跟姜姑娘透口风了吧?总要让她知道姜家不会来接人,我们才好劝她啊!”
曹玦明有些不自在地道:“急什么?才三个月罢了。你瞧青姐儿哪里像是心急的模样?况且她近日有正事要办,且等她事儿完了再说。”
麦冬不以为然:“她虽是好心,但流民安置这种大事儿,自有官府担着,与她什么相gān?她不过就是想让刘主簿高升罢了。您就不怕刘主簿果然升迁了,姜姑娘有了靠山,就不想走了?少爷,眼下可不是心软的时候!”
“我没有心软!”曹玦明低吼一声,眼睛紧紧盯着对方,“我只是觉得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而已!你也看见了,她如今全副心神都在流民安置的事上,就算劝她离开,她也不会答应的!反而叫她疑心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加重了语气,仿佛既是为了说服麦冬,也是为了说服自己:“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等到最好的时机来临时,我绝不会动摇的!”
麦冬yù言又止,但还是闭了嘴,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刘谢再一次献上修改过的计划书,这一回设想得更全面了。周康看了也无话可说,反而觉得刘谢这人虽软弱些,却有股子一往无前的勇气,倒也算是难得。况且他的设想十分周到,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仔细,可行xing也很qiáng。若真照他的法子做,县衙也许用不着花什么钱,就能把流民安置好了,顺便给清河添上几百户良民,用不了几年,就能给县衙增添数千两的钱粮收入。
他几乎已经要点头同意了,只是最后关头还是矜持了一下,笑容满面地打发走了刘谢,便叫来蒋卢两位师爷,正色道:“先生们还是觉得刘谢的想法不周全么?依我看,这已经不错了。再拖下去,流民又出了乱子,他们固然没了活路,但我脸上岂是有光的?我受了冤屈,被贬至此地,正该做一番事业,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才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岂是大丈夫所为?!”
他转向蒋友先:“我知道先生前些日子在外时曾被流民冲撞,受了委屈,但先生不曾受伤,那没眼色的流民又已经被收押监禁了,先生若还要迁怒其他流民,未免太过了些!”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蒋友先本就不是心胸开阔之人,又一向自视甚高,闻言脸色就有些难看。
卢孟义连忙帮着打圆场:“大人误会了,蒋兄只是怕事qíng仓促,刘主簿设想得不够周全,日后若有后患,反而连累了大人。其实朝中有侯爷打点,大人只要不出差错,三年后自然得以高升,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周康不以为然:“什么都不做,只靠岳家提拔,我岂不是太无用了?况且刘谢设想得已经够周到了,再拖下去,又有何益处?此事已定,就这样吧!”
蒋友先还想说什么,被卢孟义暗暗拉了一把,只得忿忿地闭了嘴。待出得门来,他忍不住向卢孟义抱怨:“一个小小的吏员,也想骑到我们头上了,卢兄你倒也好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