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笑道:“原来如此,这倒也省事。有关家正经族人在,若那关蕴菁真是假冒的,也定会露出破绽来的。说起来我也有些为关家叫屈,他家教养姑娘虽不算十分严,但也不差的,关通判家的姑娘就极是知礼能gān,结果这关蕴菁的名声坏了,反连累了人家关家正经的姑娘。若能真相大白,证明这关蕴菁只是冒充,也好为关家正名。”
曾经为关蕴菁的láng狈名声贡献过力量的青云有些心虚,gān笑了几声,只有点头的份。
大概是因为有些不自在,她眼神闪烁地扫视周围的风景,意图转换话题,却留意到了周樱时不时投注过来的目光,等她望过去,周樱又立马躲开了。青云心中腻味,便小声跟周楠提起在开宴前,周樱、蔡姨娘与王老太太婆媳三波人先后来找她的事。
周楠气得脸都红了:“二妹倒罢了,她原是个眼空心大的,在家乡时又被祖母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想要巴结贵人,借势晋身。所幸她还不算太蠢,又只在你面前闹笑话,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丢尽我们周家的脸面!可蔡姨娘又是怎么回事?她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二妹如今的xing子,多半是让她教坏了!”
骂完了蔡姨娘,她又有些伤心外祖母和舅母的行径:“王家从前也曾风光过,那时外祖母与舅母是多么的高傲张扬,如今却变得这般……我知道她们不容易,可依靠巴结贵人,又能得什么好?你虽在太后面前极有脸面,也不过是个小辈罢了,家里也是没什么势力的。王家犯的是从逆的大罪,能保住一家子xing命就已是先帝皇恩浩dàng,他们若是懂事的,就该老老实实供大表哥读书,等他日后有了出息,自然又能重振门楣了。不想走正途,只在旁门左道上下工夫,这样能有什么好结果?外祖父与大舅舅就是因为这个才出了事的,他们还不吸取教训……”
青云安慰她:“没事,她们是你的外祖母和舅母,我虽然不高兴,但也不会跟她们过不去。她们在京城里也折腾好几年了,从前没有周大人管束着,也没折腾出什么事来,如今有周大人看管着,自然更不会出事了。她们大概是一时从勋贵沦为平民百姓,适应不过来,所以不甘心而已。”
周楠含泪默默摇头:“这都六七年过去了,还有什么适应不过来的?倒确实是不甘心,可再不甘又能如何呢?王家二房袭爵这么多年了,已经坐稳了侯爷的位置,不但在朝中有了不错的差事,听闻近年还结了有力的姻亲,外祖母若还指望那爵位能重回大房头上,不过是妄想罢了。只怕二房有朝一日真的有了不是,皇上又要夺他家的爵位,那爵位也不会落回大房头上了,反而要便宜了其他的房头。”
青云见她心里难过,只得再出言安抚,她苦笑着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其实我只是见外祖母和舅母放不下执念,心里难受罢了……”
“她们都是曾经风光过,富贵过的,生活忽然遭受这么大的转变,放不下执念也不奇怪。”青云道,“不过她们迟早会醒悟过来的,如果真的无法醒悟,现实也不会让她们有机会继续做白日梦。”
周楠低下头:“两位长辈倒罢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连大表哥也……”
青云心中一个激灵,想起周楠从前是喜欢过她那位王家大表哥的,莫非回京后重遇竹马。又拣起旧qíng了?
不过周楠倒不是真的被王路达牵起了qíng思,只是为大表哥近来的奇怪举动伤了心。她回京后,王路达本来一直淡淡的,见了面也只是尽了寻常表哥表妹的礼数,到了前些日子,却一反常态地殷勤亲近起来。不但常常到周宅来拜访姑父周康,声称要向他讨教功课,还时不时与周楠“偶遇”。本来周王氏对侄儿和女儿见面之事是不大高兴的,但也没有出言阻拦,只是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为女儿选择好人家上头。周楠便怀疑,这有可能是周王氏与王老太太母女之间、与王大太太姑嫂之间的角力,因为后两者想让她嫁给王路达。
周楠对这桩亲事不置可否,她曾经也喜欢过王路达,但随着王家在周康入狱事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这份喜欢就渐渐黯淡了,后来她随父亲在外任官数年,开阔了眼界,这曾经的一缕qíng思更是消散了八、九成,仅剩的一点,也在回京后王路达的冷淡态度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王路达却在这时候表现出了追求的态度,让周楠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清楚,王家今非昔比,若能与周家再次联姻,对王路达的前程是很有好处的,所以王路达才会明明对她已没了感qíng,还要表现得如此殷勤,哪怕周康板着脸明说不许他再见她,他也没有退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