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了想,叹息道:“也罢,我们二房也没剩下几个清白人了,五弟妹却是个难得的,召她来说说话也好。还有融君,那么小一个人儿,当年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把天花传染给靖云!”
青云心中暗喜,如果太后能对融君另眼相看,姜大太太就不敢胡乱安排她的婚事了吧?
青云惦记着要把消息传给融君,陪太后用了晚饭,便告辞离宫了。出宫门时,石明朗不知为何,带着周仕元特地赶了过来,在马车外头请求一见。
第七十六章西门
青云听石明朗说完当年周仕元与尺璧所谓的“私qíng”内幕,半晌说不出话来。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当年问周仕元时,他为何不说清楚?若只是怕那对镯子会惹来闲话,那么当只有清江王与她在场时,又为何不说呢?哪怕是事后托老罗来说清楚事qíng真相,也是好的。结果他一声不吭地,背下了黑锅,若不是今日向她开了口,她只怕还以为真是周仕元先勾搭了尺璧又抛弃了她呢。
石明朗在车厢外压低了声音道:“当年有齐王府的人作人证,若是周仕元不承认与尺璧姑娘有私qíng,只怕齐王妃会把污水泼到县主头上。他想着,横竖尺璧姑娘是县主的心腹之人,便是认下此事又如何?等事qíng过去了,再寻个理由毁了纳妾的约定,也无不可。退一万步说,他真的纳了尺璧姑娘,也没什么坏处,毕竟是县主身边的人。可他万万没想到,尺璧姑娘会误听了谣言……”他低头看了周仕元一眼。
周仕元就跪在马车轮旁边,头都不敢抬,听了石明朗的话,连忙接了下去:“我原是打算先娶了妻子,把纳妾的事搪塞过去,等齐王妃忘记前事,再行退亲。如今齐王府都没了,自然也就不必再提起前约。只是尺璧姑娘要给我作妾的事,已有许多人知道了,我想着,还是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才好。但万万没想到,我还没想出法子来,尺璧姑娘的家人就上门来闹事了。听闻还要求县主出面,我实在是惶恐之极!我妻子还怀着身孕,眼下正是受不得气的时候,她……她又有些小xing儿。纳妾事小,就怕尺璧姑娘这样的xing子,不是甘居人下的,若真的进了门,我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的,却叫我如何是好呢?”
石明朗暗暗踢了他一脚,笑着替他描补一番:“县主别生气,这小子说错话了。其实县主身边出来的姑娘,都是品貌双全的,只是这小子的老婆正怀着孕,受不得气,她又气xing大,这小子才不敢提正式纳妾的事罢了。不过他家中双亲也觉得子嗣为大,尺璧姑娘虽好,毕竟比不得长子嫡孙,只好让这小子厚着脸皮来求县主开恩罢了。”
青云没好气地说:“你们说这样的话,却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当初要是周仕元没承认,我也不会以为他跟尺璧有私qíng啊!我那时候就说过了,让尺璧回家去,继续做农家女,好歹也有个良家出身,不是丫头奴婢的身份,你们如果真的两qíng相悦,就自行办喜事去,是娶是纳的,我也不管。我连嫁妆都没给她备呢!现在既然周仕元已经娶了妻子,又有了孩子,就不该再提纳妾的事,更别说当初尺璧压根儿就是在说谎!你们要是早早说出真相,哪里还有这后头的事?不过是一对镯子罢了,骗完了齐王妃,就不记得跟我这个当事人说句实话吗?!”
周仕元涨红了脸,低头呐呐不知所言。石明朗又踢了他一脚,赔笑着对青云道:“都是这小子糊涂,县主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那是见我送了生辰礼给县主,以为他也要送,却不知该送什么。想着女孩儿们不是喜欢金银饰物,就是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他哪里懂得脂粉衣料的事?便胡乱买了一对镯子来送了。哪里想到会有后来的变故?如今他已经想明白了,当初实在太过鲁莽,幸好县主不跟他计较,否则流言传扬开来,不但县主闺誉受损,他也要倒大霉哩!”
青云看着周仕元的脸越来越红,红晕已经蔓延到双耳后际,并且遍布整个脖子,可见他此时有多么羞愧窘迫。她从没见过周仕元如此无措的模样,如果真是为了这么浅显的理由,他犯得着这样吗?又不是小孩子,他年纪比她还大好几岁呢,都已经是娶妻生子的成年人了。
她忽地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转向石明朗,见石明朗也在紧张地望着自己,心念电转间,便哂然一笑:“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把真相说明白就好。尺璧那里,我还是原来的话,周仕元你想娶就娶,不想娶就跟她说明白。她其实不是个傻瓜,如果你执意不肯纳她,她即使qiáng行进了门,丈夫不爱,正室忌惮,背后也没靠山支持,她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当初张扬太过,现在下不来台罢了。你跟她好生商议一下吧,大不了给她一点补偿,把这件事掰扯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