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富水城余庆斋的手笔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就是、我就是一时技痒,就给张风来弄了个能保他平安的小风水而已,哪里就名扬天下了?”郁宁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他可是为了顾国师的名声着想!他解释说:“张风来再怎么说也是受了师公恩典的人,总不好只保他一时平安吧?万一传出去砸了师公招牌那怎生是好?”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顾国师交叠双腿,态度散漫的道:“张风来那破事,早有人来报了,若不是你出了手,我的人那日午间就将他对面那楼子给掀了……当街与人对骂,开心么?”
“有人来报时我还道是不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我们阿郁居然会与人当街对骂,还派人下去浑水摸鱼,毁人名声,出息了。”
“……就我派下去的人都没来得及开口,那个苟道人就被路人给戳穿了真面目。”郁宁小声辩解说:“我就是想把人唬走,没想到要毁人名声……那个道人他自己不争气,留了那么多首尾,我总不好让人在下面喊路人是胡说八道的吧?”
“闭嘴。”梅先生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这个时候谁闭嘴谁就是傻瓜!郁宁眼睛一转,连忙道:“师傅师公我错了!没有下次了!”
“谁管你有什么下次?郁先生都是一方大家了,哪还需要听你昏庸又年迈的师傅的话?”
郁宁隐晦的看了一眼顾国师,想与他交流一个眼神,看看是什么章程……他原以为这些话会是从梅先生口中说出来的,结果万万没想到是顾国师开口训他。顾国师扫了他一眼,郁宁被他眼中的寒意给镇住了,顿时就跟鹌鹑一样:“我错了,师傅师公别生气,下次再也不敢了。”
郁宁本来还想不说话,先让他们骂个痛快再说,但是眼见着顾国师把他的屁事一件件扒出来抖落,又觉得不能再让他这样说下去,干脆眼睛一闭:“不然您二位打我一顿出出气?”
“谁要打你?”顾国师指了指被郁宁放在一侧的文王天星剑:“别说得我们刻意要打你一顿似地……阿郁不是说这把剑有神异吗?你去试试,叫师公开开眼。”
郁宁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强行去驱使这把剑八成伤上加伤,十分不要脸的扑倒了梅先生脚下,一把抱住了梅先生的大腿,眼巴巴的看着梅先生:“师傅,我身上还有伤呢……这把剑我实在是不敢再动,你叫师公饶了我吧!”
梅三先生虽不知有伤为何不能舞剑,见郁宁这模样,大概也知道是真的不能再去碰那把剑,正欲开口为郁宁求个情,却被顾国师警告似地看了一眼,只好闭嘴喝茶。
——老子教儿子,也没见着把儿子就地打死的,算了算了,他这个不受宠爱的老三还是闭嘴吧。
梅先生放下茶盏,伸手碰了碰郁宁的额头,问道:“哪来的伤?”
“……给余庆斋布置风水局的时候一个不慎落下的。”郁宁乖巧的答道,他没敢说他带着伤还要出门,结果还不知死活毫无防备的去弄了一下这把文王天星剑,这才伤上加伤。
梅先生的信息还停留在他虽然吐了一口血,却当日下午就能兴致勃勃的与友人去逛街这一段上,自然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
“芙蓉说,只是轻伤,应是无碍的。”梅先生慢条斯理的说:“既然你师公想看,那你就去使给你师傅看看……多大点事,值得你抱着我腿求情?”
顾国师嗤笑道:“难不成叫你挥一下剑还要了你的命不成?阿郁莫慌,太医就在后面候着呢。王太医是本朝太医院院首,素有‘药师’一称,一手妙手回春,能与阎王夺命,阎王叫你三更死,他能叫你活到五更。”
“……那不是还是要死的?”郁宁嘟哝了一句,干脆把头都倚到了梅先生腿上:“我不!”
梅先生本来就很气,现在都要给气笑了,他动了动腿,用巧劲把郁宁踢到一侧:“郁宁,你今年二十六岁!你当你只有六岁?去!”
是!真!的!要!完!
郁宁搭拢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一会儿有不好,师傅师公千万记得救我。”
梅先生皱眉,他知道这把剑有所神异,却不明白为何郁宁死活不愿意挥剑。他看向顾国师,顾国师则是微微摇头,示意无碍,他才冷漠的说:“一把剑,能有什么事儿?”
说起来文王天星剑也是可怜,这一重宝自方才起就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在场就没人分一个眼光给它。郁宁拾起了剑,往外退了两步,正打算抬手,却还是有点犹豫:“师傅,不然你还是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顾国师和梅先生神色淡然,仿若未闻。郁宁见事已不可挽回,只好抬手挥剑。霎时间华盖如伞,瑞气垂拱,郁宁这一次就没有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道在被一丝一丝的抽干,甚至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困意,头痛欲裂,连眼前都开始发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