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便哎呀一声:“你怎么拿了那么多啊?”
“我们是平分的!”采妩笑道。听大嫂这口气,大约是觊觎这丝绸,便抿唇笑了笑。
二少奶奶xing格糯软些,说话也不够圆滑,惊愕道:“那今年的chūn衫料子,南边怕是断了香纱稠!”
大少奶奶嗔了她一眼。
采妩却朗朗一笑:“旁人没有,更显得咱们的好看。大嫂二嫂,料子搬回来放在哪里了?你们去挑几身,给娘和三嫂留几身……”
“别别,这么珍贵的东西……”大少奶奶口是心非。
“不用了采妩……”二少奶奶倒是真的过意不去,要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
采妩拉了她们两个,豪慡道:“衣料这种东西,再珍贵也是有限。过了季,明年又有新的款式出来,便再也不能穿了。再说,我这不也是借花献佛?是白夫人送给我的,我又没花一分钱,还得个你们的谢谢!”
说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都笑起来。
两个选了四匹料子,各自欢喜散去,家里气氛松弛了半分。
采妩又挑了八匹出来,亲自给三少奶奶和婆婆送了各送了四匹。
三少奶奶jīng神不好,看到这料子,眉眼亦璀璨一动,说了句采妩你太客气了……
因为兼祧的事qíng,一向温和恭顺的采妩好几日没有跟婆婆说话。老太太心中也急,真不知道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采妩会有这么大的脾气,惴惴不安。看到她从白府回来后,整个人开朗不少,还给自己送了布料,当即呵呵笑,拉住她的手说话。
对采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qíng些。
吴夏采妩心中苦笑,原来每个人都是挑软柿子捏,连婆婆都是……
从前觉得她xing子好,便总是打压她;她稍微反抗一下,婆婆就服软了。
采妩心中有了丝冷峭。
晚饭的时候,一向歇在外面姨太太那里的吴时赋突然回来了。家里好不容易松弛几分的紧张气氛,又瞬间凝重起来。众人皆望向采妩,却见她神色自若,举止娴静吃饭,眉眼都没有抬一下。
两人回了房,关了房门后,吴时赋坐在宽大的双人chuáng上,望着斜依梳妆台,一语不发的采妩,顿时气涌上心头,烦躁问她:“你到底想怎样?”
“离婚!”采妩平静又淡然说道。简短一句,说完便睥睨了一下吴时赋,依旧闲闲依靠那里,脚勾起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轻敲地板。
吴时赋一时语塞,这个女人真是固执,油盐不进!
他解了衣领的两粒扣子,让自己透透气,冷声道:“这不可能!除了这个,你有没有靠谱一点的要求?”
“我不可能接受兼祧的!”采妩轻声笑道,“虽然你们家子嗣单薄,但是大哥和二哥是有孩子的,爹有了三个嫡孙,你的qíng况根本不能够兼祧,你别妄想钻法令的空子!”
吴时赋气得恨不能扇她一耳光,这个女人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松口。
她不同意,爹娘那里也不可能同意,那么就算自己不顾一切把同陆冉结婚了,陆冉亦是不能进吴家祠堂的,还不是跟姨太太一样?
那结婚还有什么用?
“我可告诉你,你娘家在山东。这里是俞州,隔了千山万水,我现在一枪崩了你,也没有人替你出头!”吴时赋凶狠道,“你最好聪明点……”
“那……你还等什么?”采妩望着自己的蔻丹指尖,拿出锉子磨着指甲,声音轻柔又不屑道,“你大可一枪崩了我!不过,你最好记清楚,家里为何不同意离婚……因为不想闹出丑闻。是离婚的丑闻大,还是杀妻的丑闻大,少帅最好心中掂量清楚……”
吴时赋一愣。
他不过是仗着吴夏采妩是旧式女人,没有念过书没有见识,所以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心中通透清晰,比他还算的jīng明!
他气得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帅若执意要兼祧,咱们就法庭相见!在俞州,少帅的确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怕与我这个弱女子对簿公堂。可我如今是白督军夫人的挚友,她已经知道我家中这些琐事。倘若我出了意外,少帅大约难辞其咎吧?哦对了,白夫人说陆姨太太曾经绑架过她家的五少,督军和夫人都很不喜欢陆姨太太……”采妩甜甜笑了笑,起身开门,信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