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早就见过白云灵,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她,觉得她既无老式女子的怯懦呆板,也无新派女子的张扬异类,容貌美丽清纯,xing格温柔娴静,最是儿媳妇的好人选。
只是想起她的家世,张太太对她的喜爱又所有保留。
张太太娘家也是大户,不同于城里新贵人家,对家教极其看重。
听说白家在霖城也算数一数二的人家,可是在俞州,当家作主的是白云归的夫人白慕容氏。
关于这位白夫人的传言,向来是俞州上流社会妇人聚会的谈资。
一开始众人说她木讷善妒,才来就给云姨太太立规矩;后来又说她凶悍霸道,敢枪杀政府要员;再后来,又说她面慈心狠,笑里藏刀,总之说起她,没一句好词。
男人们对她对她所作所为啧啧称奇,说什么将门夫人有胆有谋;女人们则是不屑,内地来的老式女人,从来不出来jiāo际,肯定又土气又笨拙。
张家的当家老爷一直想跟白府攀亲,说什么如今乱世,没有qiáng权的庇护,生意很难做。世道不好,武夫当权,商人必须依附当权者才能生存。
张太太每每叫大儿媳妇来探白夫人的口风,媳妇回去总是说,白夫人为人和善,跟外界传言不同,对张家也很有好感。
张太太不太相信,以为儿媳妇看人不准。如今亲自见面,才觉得画楼教养很好,对这门亲事更加满意。
想到这些,张太太笑容更加恭谦:“那我们就恭候夫人了。如果得空闲,家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去吧。我听六小姐说,夫人的胞弟也在俞州,让慕容少爷也去,还有五少爷和客居的卢小姐。”
“张太太客气了。”画楼轻笑,“我回头问问,如果有空,都让他们去沾沾老太太的福气……”
张太太这才满意而去。
晚上吃饭,画楼把张家寿宴的事qíng说了,问他们谁有空一起去。
“我不去,学校快要考试,每日要练琴。”慕容半岑低声道。他每次去苏莹袖的小公馆吃饭,便借口说留在学校练琴。
“我恐怕去不成。那天正好报社有聚餐,老成另谋高就,我们为他开个欢送会。”白云展算着日子道。
画楼和白云灵便看了卢薇儿。
“不想去,够烦的!”她恹恹道,“越来越热了,晚上出去都是一身汗。”
“去吧薇儿姐,说不定还能碰上采妩姐。”白云灵笑嘻嘻缠着卢薇儿道。
“估计很难!”薇儿道,“自从他们家三少爷的案子判下来,采妩的婆婆就关门谢客,也不准她们妯娌出门。咱们也好久没见采妩了吧?”
吴家三少爷参与刑家工厂爆炸案,因为是从犯,又有吴将军四下里打点,判了有期徒刑四十年,这辈子想出来也难。这件丑事让吴家颜面尽失,吴夫人又好qiáng,怕旁人看笑话,关起门来对世事不与理睬。
采妩也不敢擅自出来。
白云灵一想,点头道:“估计真的见不到。对了,吴家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吵着分家呢。自从吴三少爷出事,吴将军倾家dàng产打理疏通,吴大少和吴二少就很不满意。案子判下来了,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也吵着分开过日子,免得将来相互牵连。哎,简直乱了套。”
采妩的婆婆只有两个儿子,便是吴三少和吴四少。对于前妻的嫡子,吴夫人谈不上狠辣,至少不亲近。两位少爷一直小心翼翼在后母面前伺候,连累两位少奶奶也低人一等。
吴将军坐镇,大少爷和二少爷不敢提分家这话。
如今三少爷犯下这等恶事,吴将军还是要保住儿子,便失去了做父亲的威信,两位少爷从前的不满与今日的不屑,终于爆发,闹着分家。
画楼听了直摇头:“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娘从来不cha手各房的事,各房也过和和美美,家宅安宁。可吴夫人这里要管,那里要问,却又不能一碗水端平。吴家如今这分崩离析的状况,多少有吴夫人的责任。”
“谁说不是!”卢薇儿道,“采妩的婆婆真是讨厌!上次采妩拉我去陪她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四少要巡海,好几个月后才能回来,吴夫人就希望采妩能和四少jiāo好。得知我要住在那里,她当时不太高兴。后来采妩借着和我说话,就睡在客房。结果半夜,吴夫人居然跑到客房去了,让采妩回去睡。哎呀简直……我要是有这样的婆婆,真是生不如死,亏得采妩能忍。”